“院首大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馮紹堂眉頭緊蹙,不無憂慮地出聲詢問道。
魏知臨鎮定自若,捋著三縷長須,略一沉思,不緊不慢道:“這件事情……朝廷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該來的終究要來,大家各守其位,不要亂了陣腳。鄒正,你去吩咐采買,多預備米糧。秋池將護院法陣全部打開,你親自坐鎮。馮堂主組織人手夜間巡弋,防止江湖高手潛入知行院,院中一應事物如常進行,尤其,不可間斷授課……”
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待眾人散去,魏知臨眉宇間露出一抹憂慮與疲憊。
他緩緩捋起袖子,攤開手掌,臉上紅藍光芒浮現,幾滴如墨的血珠,從指間沁出,滴在身旁的銅盆裡。
盆中清水,頃刻變的烏黑……
…………
知行院閉院。
這個消息像風一樣,以極快的速度在天下傳開……
一時間朝野上下震動,坊間流言四起。
作為聲名顯赫,在大陳帝國子民心目中高不可攀的知行院,最近似乎過於沉寂與低調。
許多人突然憶起,知行院上一次閉院,似乎還是太祖皇帝病危時,據說闔院上下為太祖祈福。
知行院閉院,也讓宮裡傳旨的太監吃了個閉門羹。
傳旨太監趙國忠哭喪著臉,如喪考妣般捧著聖旨回到紫宸殿複命。
五月的天氣裡,空氣中的風有了一些燥熱,也許是皇宮內大殿太過巍峨,也許是皇家氣象太過森嚴,紫宸殿內卻透著一股涼意。
陳帝的笑聲偶爾傳來,陛下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傳旨太監趙國忠心情放鬆許多,腳步也輕快起來。
陳帝趙昌頭戴金冠,身穿明黃滾龍袍,據案而坐,一旁銅鶴口中檀香嫋嫋。
太尉童環坐在對麵,手執黑子,眯著雙眼,老神在在的撫著胡須,正與陳帝對弈。
宰相崔逸忠垂首站在旁邊,似乎看得津津有味。
趙國忠小心翼翼走到近前,跪下來低聲回稟。
陳帝聽完,揮了揮手,他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知行院……竟然閉院!”
陳帝手拈棋子,敲打著案幾,若有所思。
“陛下,知行院這是故意為之啊!”
崔逸忠揪著胡須,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道:“我龍驤軍城郊集結,被歹匪所襲……眼看那歹匪就要被擒獲,卻被知行院魏知臨所救……
陛下!知行院公然窩藏歹匪,怙惡不悛,臣懇請陛下,再下一道旨意,派人前去搜查……”
陳帝淡淡瞥了他一眼,隨手在棋坪上下了一子。
“妙啊!”
童環突然撫掌驚歎道:“陛下中盤這一子,妙手天成,老臣原本黑地六十目已然成勢,這下反而弄巧成拙,首尾不能相顧了!妙!實在是妙!”
陳帝默然不語,神色之間卻頗有得色。
“說起來……知行院已經很久沒什麼動靜了,上次閉院,據說還是二十年前,也不知是何原因……”
童環話鋒一轉,悠然說道。
陳帝摩挲著手中棋子,緩緩道“當年父皇病危,外界傳言,知行院閉院祈福,實則……是國師……集合了八大高手,以無上岐黃之術,為父皇逆天改命。”
說到這裡,他長長歎了口氣,神色複雜道“隻是可惜,人力終究不能勝天!”
陳帝憶起往事,龍顏悲切,忍不住以袖拭目。
童環神色肅然,也跟著唏噓嗟歎。
“如今……知行院閉院,似當年情景再現,朕……緬懷先帝,怎麼忍心……再降旨,去攪擾知行院?”
陳帝轉過頭,聲色俱厲對崔逸忠道“眾目睽睽之下,派人闖進去搜查,打攪魏、程兩位老師清修,豈非陷朕於不義?”
崔逸忠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陛下,臣絕非此意,是臣思慮不周!陛下,臣知罪!”
宰相大人很有背鍋的覺悟,磕頭如搗蒜,哀聲泣語,悔愧不已。
“陛下至仁至孝,實乃我大陳子民之福,宰輔大人也是憂心國事,實屬無心!”
童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崔逸忠,出聲勸道。
陳帝冷哼一聲,餘怒未消的拂袖道“起來吧……朕,讓你籌措糧草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謝陛下……陛下交代的事,臣不敢懈怠。”
崔逸忠誠惶誠恐站起身,掰著手指頭算道“滄州、冀州、賀州等地,已陸續籌措五十萬擔,江寧和杭州等地約有三十萬擔……陛下放心,不日即可湊足一百萬擔。”
陳帝眉頭微蹙道“江南沃野千裡,蓄積饒多,向來富庶,是何原因,才籌到區區三十萬擔?”
崔逸忠一臉苦相,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江南熟地,多為僧田,加上去年水災歉收,一時半會無法籌措太多糧草。”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