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看。”
楚依安淡淡的打斷他,狹長的鳳眸裡波瀾不驚。
“沒看?”
楚珀安詫異道,臉色不由一凝。
連哥的折子都不看了,那皇帝心裡豈不已經對他們起了隔閡與戒心?
楚依安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卻是漫不經心的轉身朝定水宮的方向走去。
“換一個吧。”
“什麼?”
楚珀安眸中一亮,楚依安似是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我說,換一個大督察上去。”
蘇白默默忍下唇邊的笑意,楚珀安微有些懊惱,但礙於蘇白在場,也沒有再說什麼。
隻是不滿道,“之前大督察一直是陳家的人,青城一案被端了後我們才把自己的人換上去。這才多久啊就被皇帝給砍了……不得把陳賢那老狐狸給樂死!還得重新再換一個人上去……”
楚依安不理會他,徑直向前走著。
楚珀安眼裡卻滑過一絲凝重。
何況,現在皇帝羽翼漸豐,已經有了幾分帝王的心思和算計,她還心甘情願被哥掌控多久?
而哥……究竟還要隱忍多久?
這帝位,商宴一屆女流,終究是坐不住的。
……
沒等天色完全黑下來,宮裡的宮人們已經手腳利索的點起了宮燈,商宴行走在宮廊上,聽著庭中細碎的雨聲,涼風一吹,竟是有些微冷。
溯雪默默上前替她披上早已準備好的披風,雖然隻是薄薄的一層,卻足夠抵禦這點春潮的冷風了。
商宴看著她靈活的指尖在領帶間翻飛著,熟撚的係上一個領結,她的眉眼雖清冷,卻也較昨日有了些氣色。
看來阿衍把溯雪照顧的很好……
商宴心裡有幾分明了,但她平日裡深知溯雪,有些事不問也罷。
“多謝。”
商宴淺淺一笑。
溯雪隻是恭敬的退至身後,雙手交疊在腹部,似乎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在商宴以為她不會再說話時,溯雪卻突然開了口。
“這是王的意思。”
商宴的腳步一頓,似有些詫異,溯雪抬眸定定看著她。
“是王命我準備的披風。”
一反常態的,溯雪眼裡除了冰冷,還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有憤怒,失望,掙紮,嘲諷……
“當死士的刀迎麵而來時,王本可以禦氣抵擋,但難免會有死士趁虛而入,王寧願生生挨下那一刀也要護你周全……陛下,你知道那一刀有多重嗎?”
“……深可見骨,幾乎斷了王的筋脈……若是常人,恐怕右臂早就不在了!”
“王的右手……差一點就再也提不起劍來了。”
商宴心頭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她。
溯雪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眼裡的寒冷卻足以凝聚成冰。
“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但如果我不說,陛下……你永遠都不知道王為你承受了些什麼,為你能活著坐在帝位上都做了些什麼!”
她的聲音不大,聽在商宴耳朵裡卻是如泛驚雷,商宴後退一步,雙手攥緊了身側的披風,身體微有些僵硬。
“你說什麼?”
溯雪似是悲憫的看著她。
“陛下……八年了,你得以乾乾淨淨的做你的帝王,是因為王替你背下了所有的血腥和肮臟。你被萬民敬仰,稱頌你仁慈善良,而王,就注定要心狠手辣……可是現在,尊貴的陛下,你卻要因為這一件事,而對王心生嫌隙,令王心寒嗎?”
“……不是的……”
“不是……”
商宴艱難出聲,溯雪卻是漠然的垂下眼瞼,顯然不想再聽她的回答。
溯雪清冷,向來極為克製,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何曾這樣質問過她?
看來,溯雪的確是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