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蕭氏正低眉細細的裁剪著一株開得正盛的鶴望蘭。
大片大片翠綠的葉條襯托著如佛焰火蓮般瑰麗的花朵,爭相吐著紫白相間的細長花蕊,高雅綺麗。
侍立在殿內的含香輕手輕腳的往火爐裡添了一塊木碳,掩上鏤空的鎏金鶴擎爐頂。
殿前蕭氏有一下沒一下的修整著花枝,這株鶴望蘭是玄親王幾天前特意送進泰安宮的,聽說是西域引進的品種,看樣子太妃娘娘似乎很喜歡呢……
含香恭敬的低垂下眼眸,卻聽一清脆高亮的女聲自廊外傳入殿中,不用抬頭也知道,敢在太妃麵前如此放肆的,也就隻有樂公主了。
“母後,”
“母後!”
商樂一路高呼大叫著進入泰安宮,秋兒神色緊張的跟在身後,卻不敢出聲阻攔。
如入無人之境的跨入大殿,見蕭氏正背對著她侍弄一盆花草,殿內遣散了侍女,安靜的出奇。
察覺到自己的冒失,商樂語調一轉,撒著嬌湊上前去。
“母後……”
含香極有眼見力的捧著托盤上前,蕭氏漫不經心的將手裡的金剪扔進托盤裡,轉身向桌案邊走去。
“這又是怎麼了?”
蕭氏從容落坐,抬手撫了撫鬢下墨綠色的瑪瑙耳墜,動作優雅嫻熟。
“一國公主,怎麼總是這樣沒規沒矩的。”
“這不是在母後身前嗎……”
商樂討好著湊上去,替蕭氏拿捏起了肩膀,蕭氏神色始終淡淡的。
“罷了。說吧,又有什麼事不合你的意了?”
“母後……”
商樂注意把握著手上的分寸,還是忍不住埋怨似的開口道,“魚兒表妹的及笄禮是喜事,大商貴女那麼多,為什麼非得讓陳嬌嬌來做有司呢?”
想起當日金殿上她被千夫所指時陳嬌嬌的惺惺作態,她就恨的牙癢癢,奈何陳嬌嬌自那日離宮後莫名收斂了許多,她也尋不著錯處去懲治她。
“那陳嬌嬌狐媚慣了,向來會使些花招手段,及笄那日還不知道怎麼爭風頭呢,可不能叫魚兒表妹委屈了去……”
商樂說著,眼裡的妒忌和不滿愈加濃重。
蕭氏豈會不知她的心思,卻是毫不在意的開口道。
“不過是一張美人皮罷了。陳嬌嬌好歹是國公孫女,在一眾貴女中向來出類拔萃,由她來任有司,隻當是給魚兒錦上添花了。”
“可是母後……”
商樂還要反駁,蕭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這場及笄禮越是隆重,日後魚兒在大商貴女中的地位也就越高,她這郡主的位置才能撐得住。”
見商樂一臉疑惑,含香微微笑著看了蕭氏一眼道。
“公主,說到底,這也是太妃娘娘在為您鋪路呢。”
“鋪路?”
含香笑而不語,商樂卻更加摸不著頭腦。
蕭氏心底無奈歎了口氣,樂兒如今這驕縱的性子都是她養成的,卻偏偏不懂得絲毫城府心術……
“罷了,”
蕭氏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哀家也乏了。”
她的話語很輕,卻是毋庸置疑。商樂知道沒有回旋的餘地,咬了咬唇,隻得道,“那女兒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