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去,雪白的紗布上隱隱又有血色洇出,想是剛才不小心撕裂了傷口,商宴眼角疼出點點淚花,心頭卻暗罵自己蠢。
不過還好,裡衣並沒有被浸濕,商宴緩了一會兒,拉過塌邊的衣袍披上。
外麵天氣似乎很好,帳內格外的通徹明亮,商宴坐到圓桌旁替自己倒了杯茶。
入喉溫熱,想是之前才換了不久。
帳外有兵甲巡邏之聲,放下茶盞,商宴目光落在一旁的信函上,上麵遒勁有力的燙金字體落著奉安的印璽。
心中一跳,商宴忍不住歡喜起來,像是孩童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糖果子,眉梢眼角都流露著純粹的笑意,全然忘了自己身處西疆和肩上的刀傷。
這一激動又牽扯到了傷口,商宴卻是絲毫顧不上疼痛,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信函。
裡麵隻有薄薄的一張紙,寥寥數語,商宴卻是看的無比認真,似乎是怕錯過了任何一個筆墨符號。
這是皇叔的字,她再熟悉不過了。
商宴捏著信紙,唇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揚,眼裡認真的光芒幾乎將她整個人都點亮。
裡麵皇叔隻簡單說了幾句奉安的現狀,詢問她到西疆後的情況,一貫的叮囑她要萬事小心。
商宴一字一句的讀著,仿佛能看見皇叔在案台旁提筆書信的樣子,心中自是雀躍不已。
快步小跑著來到書桌旁坐下,商宴取下狼毫,沾了墨汁,凝神想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想談談西疆的戰事她卻是一知半解,若是說西疆漫天的黃沙和蒼穹,又覺得太過贅述,正出神間,筆間的墨汁啪嗒落在紙上。
商宴回過神來,將被墨汁浸染的信紙揉作一團扔了開去。
重新鋪了一張信紙,商宴落筆寫著,眼底滿是溫柔和珍重。
略微思索,商宴最後提筆落下,
‘一切安好,皇叔勿念。’
寫完之後,商宴拿起紙張一點一點的吹乾上麵的墨痕,看著上麵雋秀方正的字體,不知皇叔看到這封書信會是什麼心情呢?
這麼一想著,商宴忍不住笑彎了眼。
卻聽帳外有腳步聲傳來,商宴匆忙將吹乾的紙張放入信函之中。
那邊簾帳一掀,溯雪端著搪瓷小盅走了進來。
商宴理了理衣袍,順從的回到圓桌旁坐下,看起來心情頗好的樣子。
打開瓷盅,溯雪盛了半碗溫熱的米粥放在桌上,目光掃過一邊毛毯上揉作一團的信紙,不由也明了了幾分,卻並未多說什麼。
商宴嘗了一口熱粥,受傷之事她雖然有意隱瞞,但陳疏畢竟經驗豐富,恐怕也是瞞不過他,不由開口問道。
“朕睡了這麼久,陳將軍那邊可有來傳過什麼話。”
溯雪知曉她的想法,隻是垂下眸子,音色清冷。
“陳將軍並未透露陛下受傷的消息,對外隻稱是陛下風寒加重,頭痛不已,需要在帳內休息。”
畢竟皇帝剛到邊疆,就在軍營內被敵軍刺殺受傷,傳開了來隻怕會引起眾人揣測,軍心不穩。
剛出戰便亂了軍心,這是大忌。
商宴點點頭,陳疏征戰沙場,手握兵權多年,說對他沒有絲毫防備卻是假的。
畢竟他也是陳家的人,之前商宴隻當他是個難纏的人物,在來西疆的路上也做好了同他周旋纏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