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雖然羸弱,卻於亂石黃沙中掙紮著存活下來,堅強隱忍,自有香氣襲人。”
“就如同陛下一樣。”
他的最後一句話極輕,幾乎要淹沒在馬蹄聲裡,但商宴還是清清楚楚的聽見了。
“納蘭榭……”
你這是何苦?
隱忍住鼻尖的酸澀,商宴竟是伸出手來從納蘭榭掌中抽走了那朵小花,納蘭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她的掌心素白,襯得花瓣顏色越發喜人,將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商宴仔細端詳著掌心中那朵花雛,小小的脆弱的一朵。
“即使生於大漠,困於亂石,也要忍耐堅強,心存希望。”
“既是納蘭將軍的一番勉勵之言,朕不論如何也當收下。”
商宴認真的說著,抬起頭眼底全是清澈的笑意。
入夜,校場的中央燃了一大簇篝火,有裴虎的帶頭,不少將士都三兩結群的圍坐起來。
篝火旁燙了酒,燒了肉,眾人一齊坐下,便沒有了功名高低,身份貴賤。
頭頂的旌旗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商宴坐在一邊的石塊上,看著場中的眾人把酒言笑。
她裹了毛裘,雖然離篝火較遠,也叫不上冷,捧著溯雪端來的熱湯,商宴靜靜的坐著,內心竟是難得的安寧。
今晚是裴虎為納蘭榭的慶功宴,用納蘭榭的話說,就是借著芝麻大小的由頭請頓酒喝罷了。
裴虎大笑著,也不反駁,卻是全然把納蘭榭當成了自家兄弟。
西疆的酒烈,辛辣刺喉,商宴喝不慣,索性躲遠了些,在場的都是武將,也並未拘束自己,相互舉杯邀飲,高談闊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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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喧嘩熱鬨。
這是商宴在大商冰冷的皇宮裡從來看不到的景象。
獨自坐於高台之上,俯首看去,皆是迎合的笑臉和長篇大論的祝詞。
目光所過之處人人誠惶誠恐,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卻全是貪婪虛偽的嘴臉,讓她忍不住背脊發涼。
商宴揉了揉臂膀,溯雪隻當她冷了,替她把毛裘的領子又裹緊了些。
不遠處小福子被幾個將士拉住脫不開身,幾杯濁酒下去連說話都在搖頭晃腦,卻還在吹噓著宮內的各種奇聞異事,說到激動之處更是漲得滿臉通紅。
商宴忍不住跟溯雪調侃道,“你看小福子,說的話連自己都臉紅了,明天等他醒了準是後悔的哭。”
溯雪淡淡瞥了人群中一眼,並沒有答話,商宴也習以為常。
酒過三巡,裴虎擦了擦嘴,卻是忍不住笑道,“我裴虎二十歲從軍,跟隨大將軍出生入死十餘載,斷過手瘸過腿,受過數不儘的傷,卻隻有這一道,是刻在臉上的。”
這話一出,四下都漸漸安靜起來。
小福子還是高聲嘟囔著,被納蘭榭拍了一掌,也漸漸安靜起來。
裴虎是老將,對陣勇猛,以一當百,每一次殺敵都不要命似的衝在最前麵。
令敵軍人聞風喪膽不說,在軍中一向也極有威望,而他臉上的這道疤跟了他許多年,沒有人知道這道疤的來曆,也沒有人敢問。
如今他一提及,所有人都忍不住抬頭看向他。
“說起來倒真是讓人笑話,”
裴虎複飲了一口酒,酒氣熏得他麵色泛紅,他的目光迷離,眼角那條長長的疤痕仿佛被一點點的揭開。
“這一道疤,還是被一個女人用匕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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