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跪在地上,忍不住反駁道,“可是叔父,你明知道玄德皇後她……”
“閉嘴!”
陳疏已然動了肝火,麵容緊繃,臉色極其的難看。
陳恪隻得將即將出口的話語生生吞下,埋下頭去按捺不發,卻暗地裡握緊了身側的拳頭。
“如今攝政王狼子野心,朝野儘知,蕭太妃也一直暗中窺視著陳家,但凡被他們尋住一丁點機會,陳家定會被群起而攻之,百年大業即將毀於一旦!”
“更何況皇帝心裡早就恨毒了我們,處處提防著陳家,啟明皇帝在位一日,陳家便永無翻身之日!”
“叔父,就算你心係百姓,也要為陳家考慮考慮啊,我們畢竟是嫡親的一家人啊!”
看著陳恪近乎執拗癡狂的眼神,陳疏隻覺胸口氣血翻湧,身子險些不穩,隻得雙手撐在圖紙上,依靠著將台撐起身子。
他在疆場上運籌帷幄,恪守本心,竟不想,到頭來護住的是這樣一群豺狼!
“你……你們簡直是喪心病狂!”
“且不提君臣忠義,退一萬步來講,皇帝沒了,陳家又能落得什麼好處?”
聞言,陳恪抬起頭來,俊逸的麵上神色難辨。
“那自然,是另投明主。”
“放肆!”
陳疏將羊皮做的西疆圖紙狠狠砸在他身上,眼底的決絕與憤怒幾可令人膽寒。
“若非念及我們血脈相承,你這一番狂悖之言,我便可命人將你拖出去斬首示眾,以正軍心!”
“陳家若還想安穩度日,便聽我一句勸,儘早收手,否則……”
說著,陳疏背過身去,不再看他一眼,“此等大逆不道之舉,一但事發,便是株連九族之禍,屆時,便是我,也護不了陳家半分!”
“你們,好自為之。”
“叔父……”
陳恪幾近懇求的開口,陳疏卻絲毫不留情麵的嗬斥道,“滾出去。”
心下不甘,看著陳疏絕情的背影,陳恪咬咬牙,隻得起身離開。
出了主帳,兵甲巡視的腳步聲複又清晰的傳入耳朵。
從陳恪記事起他便從眾人口中得知,陳家上有國公,下有護西大將軍,朝堂兵權各占一半,鐘鳴鼎食,前途不可限量。
後來他年紀輕輕就被封了侯爺之位,朝堂之上眾臣都對他畢恭畢敬,往來國公府裡的重臣貴胄奉數不勝數,奉安城裡不論是哪家王府,撞見陳家的馬車都要退避三舍。
陳家曾經是那樣的輝煌榮耀,在大商朝堂如日中天,他也以自己是陳家子孫而驕傲。
可自從大商立了幼帝,朝堂起了攝政王,專權弄政,手段狠辣,對陳家是裡外打壓,逼得陳家在朝中舉步維艱,日漸凋零,就連自家妹妹被人欺侮也隻能忍氣吞聲。
他一直不明白,陳家明明有數十萬兵權在握,為何會淪落到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