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那一抹金光越來越亮,從那遙遠的地平線上,逐漸浮現出一排排的騎兵來。
高舉著的,是大商的旌旗。
我方將士中已經有人開始歡呼起來,那是劫後餘生的振奮,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呐喊。
而商宴隻是怔怔的看著,那隊騎兵仿佛是從天上而來,氣勢磅礴,以山洪傾倒之勢自黃沙邊緣碾壓下來。
那隊兵馬的數量並不多,但眾騎兵的鐵蹄如出一轍,疾馳著踏在黃沙上,黃沙滾滾,塵土飛揚,大地也為之共鳴。
商宴瞬間明白了什麼叫千軍萬馬,地動山搖。
馬背上,為首的那人黑袍加身,長長的墨發在風中舞動著,金冠之下鳳目微垂,遠遠看去似天神降臨,俊美無儔。
商宴隻覺周圍霎時安靜了下來,風也停了,黃沙上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包括傷口上那鑽心的疼痛也絲毫感受不到。
她就那樣癡癡的看著來人,紛繁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占據了她的所有思緒,被塵封已久的感情瞬間破土而出,在心裡肆無忌憚的生長著。
隻遙遙一眼,可抵萬年。
皇叔……
熟悉又陌生的兩個字仿佛在唇齒間縈繞了千百遍,商宴無聲的張了張嘴,隻覺心在狂跳著。
另一邊的圖布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了陣腳,他勒住馬蹄,“大商的援軍這麼快就到了?”
“不應該啊,陳疏派出的援軍還被我方士兵纏鬥在半路上,最快也要明天才到,這隊騎兵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北堂跋不說話,從楚依安一出現,她的目光就牢牢的盯在他身上。
她本以為大商俊美的男子再多,左不過一個納蘭榭罷了。
如今一見,她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驚為天人。
尤其是那個男人身上強大而隱忍的氣息,這才是大商皇帝該有的氣勢和威壓,無需言語,便足以令人臣服。
“把弓箭給我。”
北堂跋伸出手,圖布不明所以,身側的士兵已經順從的將弓箭遞上。
接過沉重的定製弓箭,北堂跋拉開弓弦,黝黑鋥亮的八棱箭尖從馬背上的楚依安移到另一邊正出神的商宴頭上。
美目微眯,北堂跋嘲弄的勾起唇角,指尖一鬆,離弦的箭矢迅速劃破長空,以破甲之力直刺向渾然不知的大商皇帝。
與此同時,商宴隻看見楚依安神色淡漠的拉弓搭箭,三支羽箭應聲而發。
‘叮’的一聲錚鳴,來勢洶洶的八棱箭矢就在她耳邊瞬間被羽箭截為兩段,另外兩支羽箭分彆貫穿了企圖偷襲她的兩個西夏騎兵,直接將二人射殺於馬下。
斷為兩截的箭矢跌落在沙地上,周圍的廝殺聲複又傳入耳中,商宴刹那間回過神來,隻覺傷口痛的她幾乎站立不住。
“好箭法。”
北堂跋收了長弓,紅棕色的眼瞳裡光亮更甚,她所用的是玄鐵特製的鐵箭,堅不可摧,殺傷力驚人,而那人竟然隻用一支羽箭就折斷了她的鐵箭,而且是三箭齊發,可見此人內力之深厚,非常人所能。
“有意思,我倒要去會會那人,看看他究竟是什麼牛鬼蛇神。”
“不可魯莽!”
圖布調轉馬頭上前攔住她,沉重道,“這一隊人馬雖隻有三千,但其訓練有素,是不可多得的精良之師,絕非善類,更彆提為首的那人深不可測。”
“大元帥的軍馬明日就到了,公主切不可莽撞行事,還是先撤為宜。”
“可笑,”
北堂跋譏誚道,“區區三千人馬就讓你圖布臨陣脫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