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吧。”
正當商宴手足無措時,楚依安緩緩睜開了眼,他伸出右手,繞過肩膀向後,兩指夾住鐵箭,‘哢噠’一聲,鐵箭輕而易舉的被折為兩段。
看起來簡單的一個動作,楚依安卻突然以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了起來。
“皇叔!”
商宴滿臉擔憂的上前欲將他扶起來。
“不礙事。”
楚依安嘴上說著沒事,可唇邊卻又隱隱滲出血來。
商宴看在眼裡,心裡不知有多麼害怕慌亂,她緊緊攙扶著楚依安站起身來,身後的馬蹄聲也漸漸靠近。
楚依安用長劍劃破手掌,黑色的毒血淋漓而下。
“走,”
楚依安沉聲說道,提起霜寒向崖頂走去。
沒走多遠,已經有西夏士兵舉著大刀撲了上來,楚依安單手持劍,眸色漸冷的護著商宴往崖上退。
風沙在耳邊呼嘯著,天色混沌黑暗,層層疊疊的烏雲積壓在天際,仿佛伸手就可以觸到。
可真當商宴走到崖頂時,卻發現那烏雲原來是那麼的遙遠,觸不可及。
這是一處斷崖,身後的虛空下就是萬丈深淵,由於天色昏沉,崖底半空中積起大片白色的雲霧,混沌之中完全看不清崖底的形勢,隻隱約能聽見霧靄下奔流的水聲。
西夏的騎兵都圍了過來,他們已經退無可退。
一路的殺伐,楚依安原本素淨的黑袍已經被敵軍的血濺染的斑駁不堪,麵上沾染的幾絲血跡更襯得他如戰場上的冷血羅刹一般。
鮮紅的血液延著霜寒劍身上的紋理緩緩流淌著,順著劍尖一滴一滴的砸在沙地上,瞬間就被乾涸的黃沙飲了個乾淨。
許是被楚依安身上的殺伐之氣所震懾到了,又或許是知道他們已經無路可逃,圍過來的士兵們都沒有再貿然上前,隻是層層疊疊的將他們團團圍住。
崖邊的風很大,鼓動著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仿佛隨時會騰空而起,這讓商宴有種縹緲的無力感,她下意識的抓住楚依安袖袍的一角,攥緊袍角的瞬間心裡竟是安定了許多。
西夏將領在馬背上呼叫著,“大商的皇帝陛下,你們已經無路可退了,還是儘早歸降吧!”
商宴沒有答話,雖然瀕臨絕境,但她還是挺直了脊梁,眉眼間滿是堅韌倔強。
身為大商的君王,縱是一介女兒身,這麼多年來楚依安親手替她塑造的傲骨又怎允許她說出一個降字?
楚依安的墨發在風中浮動著,他轉頭看向她,一路的奔走逃亡,她明顯有些體力不支,卻還是咬牙強撐著,煞白的小臉上,混合了淚水的血漬已經乾涸。
“啟兒,你相信我嗎?”
楚依安啞聲說著,伸手撫上她臉上的傷痂,高度的防備之下,商宴神色明顯一滯,不過瞬間,她的麵色開始柔和下來。
商宴轉頭看向身旁神色無奈的楚依安,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裡麵全是對他的信任。
“當然。”
聽著崖下奔騰不息的流水聲,商宴心裡隱隱有了種預感,但她還是露出抹淡然的笑容道,“啟兒說過,自啟兒重生那日起,啟兒就不再相信任何人,啟兒隻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