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宴卻不太敢吃,因為她想起皇叔說過,越是鮮妍美麗的東西,越是有毒。
雖然嘴饞的不行,但商宴還是忍住了。
好在她在藤蔓牽引下找到了幾個木薯,用來填飽肚子也是綽綽有餘了。
烤熟的木薯聞起來格外誘人,商宴已經近兩天沒吃東西了,剝開燒焦的外殼,趁它還冒著熱氣咬了一大口,卻燙得她直咋舌。
眼淚汪汪的把嘴裡的木薯咽下去,這木薯聞起來香,吃起來卻乾澀無味,如同嚼蠟一般。
但這是在深山老林裡唯一能找到的食物了,商宴囫圇吃了幾口,權當是填飽肚子。
洞穴裡安靜無聲,吃著吃著,商宴鼻子卻突然酸澀起來,趕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商宴埋頭將木薯全部吞進了肚子裡。
深夜,山林裡起了風,刮在樹叢裡簌簌作響,聽起來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又像是野獸在低聲嗚鳴。
洞篝火也跟著晃了晃,原本還與楚依安保持著一定距離的商宴忍不住翻身躲進了他懷裡。
將頭枕在楚依安的胸膛上,聽著他胸腔裡一下接一下的心跳聲,商宴心裡總算安定了下來。
看著楚依安近在咫尺的睡顏,商宴漸漸走了神。
她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皇叔熟睡的樣子。
從當初他牽著她的手登上帝位,這麼多年來楚依安就仿佛一座不可撼動的大山,站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從來不會倒下。
在商宴的映像裡,楚依安一直是一副黑袍加身,淡漠孤冷的樣子。
儘管此時他的臉色還有些憔悴,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風華。
沉睡時,楚依安少了許多戾氣和壓迫感,恍若又回到了當初那個輕狂含笑的少年模樣。
商宴癡癡的看著,仿佛魔怔般的伸出手來,指尖一一拂過他舒展的長眉,精致的鳳眼,挺拔的鼻梁,最後勘堪停在他弧度完美的薄唇上。
他的嘴唇微涼,商宴不禁想起下午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來,唇瓣間似乎還殘留著那酥麻柔軟的觸感。
商宴騰的縮回手,臉一下子燒紅起來,隻覺心裡似乎亂作了一團。
一種異樣的情感迅速衝破了她長久以來的壓抑和禁錮,開始肆無忌憚的生長纏繞起來。
心下雜亂的厲害,商宴索性什麼也不想,她靠在楚依安的懷裡,閉上眼睛。
在這一刻,什麼國仇家恨,皇權富貴似乎都不重要了,她不想做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想一輩子都活在仇恨裡。
隻要他還在她的身邊,隻要他還活著,有心跳,有呼吸,那就夠了。
夜晚大漠的霧氣還未徹底消散,氤氳著彩霞的朝陽懸掛在黃沙邊緣,輪廓模糊。
一望無際的沙地上,高舉著大商旌旗的隊伍整裝待發,其中格外醒目的禦輦在曦陽下泛著金色的輝光。
恍惚間仿佛是回到了親征隊伍剛到西疆時的場景。
納蘭榭緩緩踱馬上前,梳洗乾淨的他恢複了以往的神采英拔,隻是那雙桃花眼裡卻少了些許光亮。
隊伍前,祝龍帶領了一眾兵將前來送行,卻獨不見陳疏的身影。
“陛下回程,這一路上山高水遠,可就得拜托納蘭兄弟了。”
祝龍高聲說著,上前拍了拍馬兒的鬃毛,隨後鄭重其事的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來遞給馬背上的納蘭榭,沉吟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