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楚依安的聲音涼涼的。
陽光隱入雲層,林子裡起了風,商宴腳下的長裙也隨之飛舞蹁躚,像極了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
商宴這才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堂堂大商皇帝居然是個女兒身,這樣驚世駭俗的秘密是絕不能暴露給西夏知曉的。
握緊掌心中的藥瓶,但不管怎樣,眼下最重要的是皇叔體內的蠱毒還未清除,她不能承受絲毫可能會失去皇叔的風險。
見她愁眉深鎖的樣子,楚依安輕輕咳嗽出聲,原本冰冷的麵容稍微舒展開來,“彆發愣了,我沒事的,西夏死士的話不可輕信,先趕路吧。”
商宴卻沒有動作,她站在原地,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眨眼間,商宴已經從藥瓶內倒出一枚丹丸徑直咽了下去。
既然西夏詭譎,那她就以身試毒。
她才不會再相信皇叔所說的沒事了。
這麼想著,商宴反而如釋重負,她上前兩步扶住楚依安,抬起小臉揚出一抹乾淨柔和的笑容。
“走吧。”
楚依安身子微僵,抿了抿唇,終究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攙扶著離開了林子,仿佛背後的殺戮也不曾發生過。
那人說的沒錯,第二次毒發楚依安已經虛弱了很多,一路上走走停停,雖然因為西夏的埋伏耽擱了些許時間,但總算是在酉時三刻到達了邊城。
餘暉散儘,固若金湯的城牆也染上了幾分飽經歲月的滄桑,看著城門牌匾上風雨斑駁的‘章台’二字,商宴不由自主的長長舒了一口氣。
已經快三個時辰了,她身體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想來這藥應該是沒有問題。
這麼想著,商宴已經從瓶內倒出一枚棕褐色的藥丸,將掌心遞至楚依安眼前,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倒映著霞光。
“皇叔,先服藥吧。”
“雖然不知道北堂跋此番派人送藥的目的是什麼,但總歸不能再讓你硬撐下去了,那樣隻會讓你身體受到的損害更大,先解下這燃眉之急,我們再另做打算。”
商宴認真的說著,麵上一片堅定,楚依安眉頭微動,卻是默然拈過她掌心裡的藥丸服了下去。
看著他白皙的脖頸上喉結微動,商宴關切的觀察著他的反應。
為了不讓她擔心,楚依安抬起掌心輕撫了撫她的發頂,唇畔無意中帶出一絲淺笑。
“傻丫頭,我已經好多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怎料商宴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比起試藥,皇叔的孤注一擲不是更加冒險嗎?”
楚依安頓了一下,那邊的守備兵見到二人在那裡敘話,遲遲沒有動靜,忍不住叫喊起來。
“那邊的兩個,進不進城?”
商宴率先反應過來,踮起腳尖揮了揮手臂,大聲回應道。
“我們要進城!”
她的笑容明媚,像是迎著晚霞初綻的夕顏花。
如同被這笑意沾染,楚依安常年如覆霜雪的眉眼間也帶了一絲暖色,他負著手,含笑道。
“走吧。”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斜陽將他們的身影拉的細長交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