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北堂恭收斂起了所有鋒芒,脖頸上猶如戴上了一條無形的鎖鏈。
他站在笑容純真的九皇子身後,像一把不見光的屠刀,俯首聽命,替九皇子除去多餘的兄弟手足,斬儘磕絆阻攔。
在那不人不鬼的幾年裡,北堂恭百般逢迎,忍辱負重,支撐著九皇子在奪嫡之爭中走到最後。
然而北堂恭是什麼人,在九皇子誌得意滿即將登上君主之位時,北堂恭卻一刀砍下了他的頭顱。
“所有人都低估了北堂恭的野心和獸性,包括我師父。當我師父意識到不對想要逃跑時已經為時過晚。”
“我永遠記得北堂恭找到我們一群巫醫時的笑容——”
高老像被人攥住了心魂般神情恍惚的說著,整個身體都抑製不住的顫栗起來。
“那笑容就像是野狼盯住了獵物,興奮,陰鷙,嗜血,瘋狂。”
沒有一個巫醫是痛痛快快死去的,遍地殘骸中,隻有我和師父存活了下來。
北堂恭朝我師父要忘憂蠱的解藥,可是此蠱陰邪,根本沒有解藥。
北堂恭不信,他將搜出來的第二顆忘憂蠱強迫我師父服下。
‘你也嘗嘗這滋味吧。’
北堂恭說。
師父功力不高,卻也被此蠱折磨的生不如死,北堂恭把我們囚禁起來,逼迫我們煉製解藥。
地牢陰冷,北堂恭不時的折磨,再加上忘憂蠱的毒發一次比一次暴烈,初始的忘憂丹也壓製不住,很快師父就腸穿肚爛而亡。
師父死後,北堂恭越發殘暴,他命人打斷我的雙腿,用琵琶鎖穿透我的肩胛,將我囚禁在深不見底的地牢裡,不見天日。
“彼時我才剛滿二十歲。”
“二十五年來,我隻能拖著手臂粗的鐵鏈在濕冷陰寒的地牢中艱難爬行,不停的煉製改善忘憂丹。其間,每天都有各種珍稀金貴的藥材蠱蟲被送進地牢,我宛如神農般嘗遍百草,試驗了各種方法,甚至一度入了魔障,把煉製出忘憂蠱的解藥當成自己畢生的信念,卻始終無法如願。”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北堂恭身上的忘憂蠱越種越深,幾乎已經深入他的骨髓,隨著毒發的越來越頻繁,北堂恭性情也越發暴躁易怒,反複無常。
高老深知就算他成功煉製出了解藥,隻怕也無法祛除北堂恭體內的蠱毒了。
但他不敢聲張,他隻能依靠不斷改進忘憂丹來壓製北堂恭體內的蠱毒。因為他知道,一旦連忘憂丹都失效,那他將再無存活的價值。
直到有一天,他因為誤嘗了絞腸草,腹痛難忍,在地上疼的直打滾時,一片火紅的裙角出現在他眼前。
他許久沒見過如此鮮豔的顏色,就像太陽一般耀眼,高老忍不住想抬起頭來看看她的容貌,卻怎麼也看不清。
“聽說你這裡還有最後一顆忘憂蠱。”
高老疼的虛汗淋漓,卻是裝著糊塗直哼哼。
“你在說什麼,這世上隻有兩顆忘憂蠱,最後一顆已經被我師父吃了。”
北堂跋嘲諷的發出一聲冷笑,她用力板起高老的下巴。
看著那張蒼老頹靡毫無生氣的臉,北堂跋聲音裡帶著致命的蠱惑。
“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裡嗎?”
高老從疼痛中獲得片刻的清醒,他努力睜大眼睛終於看清了她麵上的笑容。
驚豔的,奪目的,自信而又帶著一絲輕蔑,一瞬間讓他想起了烈日下的扶桑花。
“你是北堂恭的女兒。你父君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恰恰相反,我正是要他知道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