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青高喊“大家快抓緊了,趴著彆動!”
大家聞言儘皆匍匐在地,抓牢巨石上凸起的部分,巨石落的很快,一會兒幾乎是垂直下降,一會兒又撞上一段不是那麼陡峭的平底,減緩了它滑行的速度,引得眾人驚呼連連。
落到山腳下,巨石的速度明顯放慢了,地上的淤泥變厚,巨石猶如鈍刀一樣,在地上留下的切麵越來越不平整。
滑了大約半刻,巨石終於是停了下來,眾人正是驚魂未定,發現巨石前站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青衣白裙,黑發飄散,腰間彆著一把劍,猶如鬼魅,不是於氏卻又是哪個!阿阮跟在她身旁,形容古怪,邪氣四溢。
好不容易剛剛逃得性命,卻又與草鬼婆狹路相逢,可謂是九死一生,眾人都很自覺地往鶴青身後躲。
“師兄…”樊曉澄看看鶴青,又看看於氏,欲言又止。
鶴青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這才想起來方才逃命時,為了自救,把劍落在山上了。
這可不妙,因為於氏陰鷙的眼神已經掃向了巨石上的眾人,當然了,目標這麼大也很難不被發現。
雙方都在互相觀察,伺機而動。
果然還是於氏先發難了,她反手握著劍柄,仿佛握在手裡的是一把匕首,步伐飛快,還沒人看清她是如何攀爬這大約十人高的巨石的,她的人已經詭異地出現在巨石邊緣上。
“快跑!”鶴青飛身擋在於氏麵前。
於氏冷笑一聲,躬身向他衝過來,依舊反手橫著劍,劃向他,鶴青往後跳了幾步,腳後跟頂在一塊石頭上,兩隻手握住於氏持劍的手。
“師娘,師娘你醒醒!”鶴青試圖和於氏對話,想將困在這具身體於氏真正的意識喚醒。
於氏的眼神迷離了一下,停住手,就在她看上去像是要恢複神智之時,於氏忽然掐住自己的喉嚨,手裡的劍也掉在了地上,她的秀頸肌膚下明顯有異物爬過,讓她痛苦地長大了嘴巴。
於氏大叫一聲,渾身上下都像是在被蟲噬咬,不停地到處撓著,在地上打滾。
“師娘!師娘你怎麼了?師娘!”鶴青焦急地蹲下來查看於氏的情況。
她抽搐了一下,不動了,睜開眼,右邊的眼珠古怪地滾動了一下,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似的。
幾支像是某種甲蟲觸腳似的物體從她眼眶裡伸出來,很快便又消失不見了,隻在於氏的右眼周圍留下幾道黑色的印記。
一絲獰笑又爬上了她的嘴角,於氏猛然睜開眼,掐住了眼前的鶴青,將他推開丈餘,重重撞在一塊石頭上。
接著,她好像是發現要赤手空拳地弄死一個人原來真的沒有那麼容易,又將他舉起來,摔到地上,這一下摔得厲害至極,鶴青在石頭上砸了一下,在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巨石上劃了一段,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徑直掉到了地上。
幸好地麵上現在淤泥堆積,不然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怕是活不了了。
但於氏沒有就此放棄追殺,她居然直接從巨石上跳了下來,甚至都能清晰地聽到她落地時腳骨哢啦一聲折斷的聲音,但她毫不在意,瘸著腳也絲毫不影響她如鬼影般迅捷的身法。
她黑色利爪就快戳上鶴青麵門的瞬間,鶴青從淤泥中拔出一把劍,“錚”地一聲,兩物在空中相碰,那劍的劍身雖然沾滿了淤泥,但依舊寒光淩厲。
原來山洪爆發時,插在山崖上的劍隨著泥石流一起被衝到了山下,鶴青從巨石上掉下來,偏生就是這麼巧,正好被他摸到。
鶴青從泥地裡一躍而起,揮劍當空橫劈過去,於氏顯然沒有料到經過剛剛一波攻擊,他居然還有這個氣力,猝不及防尖利的指甲就被他削去兩個。
於氏暴怒起來,她跳起來輕若無物,但不知為何就有這麼大的衝擊力,直接將鶴青按得陷到了淤泥地裡,轉頭她又把目標瞄準了剩下幾個手無寸鐵的苗人,嘶吼一聲怨氣暴漲,幾個苗人哪裡敢應戰,拔腿就跑。
跑在最前麵的就是文達,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苗人瞬間就被於氏追上,死於她的利爪之下,文達心裡害怕極了,就在這時,樊曉澄從樹上跳了下來,擋住了於氏的去路。
他初生牛竇不怕虎,明知自己打不過,但仍舊毫不退讓。
“師娘,”他大喊“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的聲音,你是我見過最慈悲最憐憫之人,你平常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死,在你麵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樊曉澄話音未落,就被於氏一把抓起來扔到樹上,他爬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泥,又追了上去。
“滾開!”於氏好像對不依不饒,鍥而不舍的樊曉澄極度厭煩,自她被草鬼婆附身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喉嚨裡像是卡著什麼東西,聲音嘶啞到發出了疊聲。
於氏很快就追上了文達,卻被從身後躍出的樊曉澄的劍格擋了一下,她跳開去,神情惱怒“找死!”
她佯裝抓樊曉澄的右肩,虛晃一招後,直擊麵門,爪法狠辣無比,饒是樊曉澄本身基本功不錯,但他本就不是於氏的對手,不過兩三回合下來就有些抵擋不住了,於氏一揮手,指甲尖幾乎是擦著他的眼珠掃了過去。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樊曉澄道“快從我師娘的身體裡出來!我不會讓你鳩占鵲巢,再用我師娘的身體乾壞事的!”
“小心!”鶴青的聲音傳來,樊曉澄抬頭,鶴青閃身到他旁邊,左手抓住他,右手揮劍抵擋,雖然躲避得及時,但手臂上依舊被劃破一道,血順著被泥漿浸濕的衣衫滴落下來,像是淤泥裡綻開的花朵。
他想起前幾日夜裡,於氏對他的囑咐,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鶴青道“曉澄,你退開。”
“師兄!”
“你退開,現在在你麵前的已經不是師娘了。”
“於氏”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鶴青放下手中的劍,看著於氏在那裡狂笑。
“你出來吧,我知道你沒跑遠。”於氏對著遠處喊。
過了一會兒,文達從一個香樟樹後麵走出來。
“果然,”“於氏”冷笑道“不看著我死,你是不會放心的。”
文達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我好歹夫妻一場,你至於這麼絕情嗎?”“於氏”又說道。
文達不為所動,冷漠道“我放過你,你能放過我嗎?”
“不能!”“於氏”忽然變臉,直衝文達而去。
鶴青身影一動,又擋在她麵前,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鶴青身後竄上去,死死得纏著他。
“下來!”樊曉澄用劍指著趴在鶴青的肩背上的阿阮吼道,跳起來刺向她,阿阮扭頭一躲,劍鋒落在她手上,劃出一道血痕,傷口很深,從裡麵落出幾隻黑色的蟲卵,但阿阮依舊不撒手。
“鬆開,鬆開,我讓你鬆開!”樊曉澄對著阿阮一陣拳打腳踢,終於把她弄了下來,阿阮落地向後打了個挺,像個小野獸似的雙手伏地,狠狠地瞪著他們。
“已經死了太多人了,”鶴青說“縱使他再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的怨氣也該消了。”
“於氏”仰天大笑“不夠,死再多都不夠,我要整個苗寨為我陪葬!”
“當年怎麼說都是苗寨收留了你,才救了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