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溫嘉一行又去了遣雲宮,沒見到禦靈神宋延,也沒見到寧喻,隻有一個執法天神出來接帖,互相拜謝後,正要離開,就聽宮內傳來碗碟杯盞砸碎的聲音以及宋延的大聲咆哮。
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卻偏巧叫溫嘉碰見了,兩廂都有些尷尬,隻得倉促告辭離開,一個女仙官還說“瞧瞧這個鯉魚精,把天宮攪了個天翻地覆。”
昆侖眾仙又去謁見了風師雨伯,雷火二神,翊聖大仙,玉清真人及天神院各位仙師,福祿壽三仙,搖光星君,紫陽元君,靈寶天尊等,自然也去了彌羅妙清淨紫府,雖沒見到永晟帝君,也照例將請帖恭敬奉上。
溫嘉一行甚至去北溟仙族和南極仙翁處繞了一圈,最後才不情願地來到月神宮。
月神宮照例是一片寂靜,遠處長生海濃霧翻湧,波雲詭譎,周圍頑石嶙峋,荒涼貧瘠,寸草不生,絲毫無法將這個地方和靈源神隻,仙氣繚繞,璿霄丹闕的天界聯係到一起,倒是和長生海對岸,窮山惡水的魔界有幾分相似。
“月神宮可真是”那小仙娥年輕識淺,雖上界已有三百多年,卻是第一次接這個送請帖的差事,本來脫口而出想說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可能是略覺得有些粗俗,於是改口“可真是偏僻啊。”說罷似乎是感到了一陣涼意,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溫嘉忽的停下腳步,麵露慎色,顯然也感到一絲不同尋常。
今日的月神宮,太安靜了,如同死一般沉寂,甚至腳下踩到碎石發出的聲響都格外刺耳,悄愴幽邃之中似乎醞釀著巨大的危險。
隊伍中資曆較淺的幾個見溫嘉如此模樣,更加緊張起來,站在溫嘉身邊的那個小仙娥為了讓自己鎮定下來,強壓心中的恐懼,故作隨意地說了一句“月神宮荒無人煙,倒是藏人的好地方。”
這句話昆侖眾仙毛骨悚然起來。
試想一下如果舒望的碎魂和那個救走她的黑衣人藏身於此,或者是我這個大魔頭和冥界之主洛梓弈,亦或是對岸的魔族偷偷潛入隱匿在周圍,都是一件可怕至極的事,無論如何僅憑他們幾個都無法招架。
女仙官們迅速聚攏,斂容屏氣,如強敵環伺般恂恂翼翼,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異常戒備。
就在這時,月神宮的門忽然不扣自開,伴隨著刺耳的聲響,月神宮的宮娥欣慈從裡麵探出頭。
她的下眼眶紅暈明顯,鼻頭濕漉漉的,雖然反應過來及時抽回手,但還是讓人看到她手上未褪去的兔毛。
很奇怪,雖然月神宮裡都是兔子精已經是一個人儘皆知的秘密了,但平日裡他們小心隱藏,儘量不使自己顯得個彆另樣。
現下之所以如此慌忙,連妖紋都沒來得及收,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而且麵對的敵人十分棘手,以至於月神宮上下必須妖力大開才能對付。
“原來是玉虛宮的仙子,可是來替王母娘娘送請帖的?”欣慈不虧是掌事宮女,即使出了紕漏,也能很快鎮定下來。
如此,溫嘉便是開口問,也問不出什麼,她又沒有立場進去搜宮,明知對方不會如實相告,也就作罷了,況且這會子月神宮怕是已在收拾殘局,不論是否是“罪證”,所有痕跡很快都會被湮沒。
溫嘉從門縫中瞄了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反是欣慈說道“請回稟王母娘娘,蟠桃大會乃是天界盛事,我月神宮定會赴宴。”
溫嘉愣了愣,欣慈隨即說道“告辭,不送。”說罷便關上宮門。
昆侖眾仙還沒反應過來,小仙娥倒是長舒一口氣,拍著胸脯,咧著嘴笑,慶幸自己無礙,還以為會攤上什麼事,結果有驚無險把差辦了。
溫嘉猜得沒錯,月神宮中確實有大變故,那便是我和洛梓弈追著黑影一路來到這裡,卻沒想到被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暗算了。
沒想到白仙兒的星羅陣竟絲毫不輸舒望,而我和洛梓弈一來心急,二來自負,沒有將這些兔子精放在眼裡,而整個月神宮早就嚴陣以待,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了。
當我們發現中計卻為時已晚,這是一個死陣,即便我們殺光月神宮人,一時半會兒也闖不出去,白仙兒變幻出太陰星君的法相,卻發現巨大的法相金身仍舊無法完全鉗製我們,最後不得已,隻能以陰玉之力召喚出了夜魔。
或者說是夜魔的魂魄。
因為真正的夜魔早在幾千年前就被舒望與鶴青聯手打敗了。
這就證明了一點,她一直與魔族有勾連,而這一刻,她已經不想偽裝了。
夜魔骷髏之相,臉皮與骨頭緊貼,完全沒有血肉,頭上有角如一柄彎刀,尾巴像是一條鞭子,末端還帶著鉤子,瘦骨嶙峋的十指上仗著鋒利細長的指甲,由於沒有牙齦,牙齒完全外露,淌著不明的唾液,身法詭異,能在黑夜中隱身,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即便洛梓弈用拳敲出斥靈符陣也無濟於事。
除此以外地下更有無數紅著眼的妖兔破土而出,這些兔子像是著了魔一般,明知是個死卻仍不顧一切地撲向我們,這是一個慘烈的,兩敗俱傷的圈套,白仙兒為了抓我們,竟不惜犧牲無數族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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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們終於落入她布下的地籠之中,成為監下囚,卻並未對我們怎麼樣,關了幾日,但每天在暗無天日的籠中,卻將我的精神逼入絕境。
地牢裡太安靜了,讓我不得不擯棄一切雜念,最終陷入情緒的死胡同裡。
在抓我之時,白仙兒便故意問洛梓弈為何趟這趟渾水,還揶揄他雖情深義重,但卻衷心錯表,愛而不得,她還告訴我,魔族在長生海對岸集結大軍,準備強行將我帶回魔界,而我師父九天玄女亦上書請天帝赦免我,武神鶴青更是為我不惜違背父命,明目張膽地和整個天庭抗衡
她說我命好,這麼多人為我求情,想儘一切辦法救我,我心中冷笑,可我最期盼能出麵救我的,卻沒有來。
也是,他有那麼多兒子,怎麼會為了一個都沒有正式相認的女兒與天鬥。
和三千年前一樣,他又一次選擇了族群的利益,選擇了四海之主的尊榮,選擇了龍王之位。
一旁打坐的洛梓弈收了功法,睜開眼,捂著胸口輕咳兩下,看來這次他確實受傷不輕,洛梓弈望了我一眼,剛要說話,這時,牢房的儘頭傳來腳步聲。
白仙兒的聲音響起“怎麼,是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落到這般境地的?”
黑暗中,她猩紅的雙眼格外醒目。
她似乎很了解我,這個問題曾無數次縈繞在我心頭。
我時常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非要逼我。
“放我出去!”我撲過去敲打牢門。
“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朝白仙兒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抬眼道“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是在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