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掙紮了一番,江則疏還是盯著一張清正固執的臉,給江雪燃道了歉。
“兄長方才也是替你著急,不過凶你確實是大哥的不是,不過三妹,此事回去斷不能告訴你二姐和四妹。”
他嚴肅了些。
在江則疏的眼中,江扶柳如今也不過是一個溫柔無害的閨閣女子,就如同所有盛京之中所有的千金小姐一般,若是知曉了這些,恐怕會被嚇得整夜無法安睡。
“知道了,必不會說漏了嘴。”
雖然這麼應和著,但刺客江扶柳那邊恐怕已然知曉了宮中所發生的一切,也不知她如今是什麼反應。
但江雪燃還是伸出手,在自己的唇邊比作封條狀,一雙水靈靈還未擦拭乾淨淚水的眸子,就這麼凝著江則疏,眨了兩下。
半晌,男人艱難地歎了一口氣。
他怎麼忽然覺得,自己同最開始預想之中的道路愈來愈偏了?
原本以為,國公府隻不過是他大業之中的一塊墊腳石,但自從某一個雪夜,江雪燃莽撞間喚了他一聲“爹”,一切便開始偏離。
回到國公府時已是傍晚,今日的一切都來得蹊蹺,幾人都沒有用膳的心情,草草寒暄過後,便各自回了房間。
臨走前,江扶柳還拉著江雪燃的手。
“桃花宴便要到了,如今你得昭陽公主的看中,隻怕介時會有不少雙眼睛暗自盯著……”
江扶柳歎息,如同罥煙嫋嫋。
難怪她如此憂愁呢,所有人都數著她的死期,或許有期待,也或許有難過,但無人會真正在意她的生死,一切都如同劇情所說,她到了該死的時機。
“二姐不必擔憂,有你與大哥在身旁,雪燃便什麼都不怕了。”
江雪燃安撫了兩句,隻見江扶柳更是一片淚眼漣漣。
二姐,你如此這般,我有點不好發揮啊!
江扶柳簡直是要把“我知道當日內幕”幾個字,刻在自己的額頭上,江雪燃本就心驚膽戰了小半天,此刻配合起來,也屬實有些疲憊。
好在,江扶柳的係統終於也看不過去了,勸著她離開了院門前。
一時間,雪夜重歸靜謐,唯餘身後窸窣傳來的腳步聲。
此時能出現在院中的,除了夏襲便是沈問瀾,但江雪燃不做他想,回眸間,果然是沈問瀾長身而立於不遠處的一片月華之中。
青衫單薄,似乎纖薄的脊背之上,已蘊藏了幾世的孤寂。
怪可憐的。
這個念頭落下的瞬間,江雪燃搖搖頭,幅度大得像是一隻撥浪鼓——
她怕是瘋了,竟會覺得今時今日的沈問瀾還可憐,一切都是他謀劃好的,如今做出這麼一副作態,也不過是演給自己瞧罷了。
“三小姐,瞧著似乎有些哀傷。”
月光下的少年走入一片混沌黑暗之中,江雪燃不禁警覺地後退了半步,這一步剛邁出去,心中便生出一片悔意。
以原主的性子,怎麼會懼怕如今的沈問瀾?
“……本小姐才沒有,收起你無端的臆想。”
沈問瀾隱在黑暗之中的模樣,實在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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