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韓仲亭的話，杜洪濤和楊光華心裡，充滿複雜情緒。
杜洪濤微微皺眉，轉而又望望楊光華，見楊光華泯著嘴，亦在沉思之中，他隻得又將目光轉回來，停在韓仲亭的臉上。
幾秒鐘後，杜洪濤皺著眉，問韓仲亭道：“就這事兒，你們都調查好了？”
韓仲亭道：“都調查好了！”
“路北方沒有涉及到其他問題吧？”
“應當沒有！”韓仲亭信心十足回答：“工作組在湖陽連續工作了一個星期，將該找的人找了，該調查的也調查了！路北方在這件事情上，除了公開表態，不能唯高價中標市政府出讓的地塊之外，還利用市政府的公款，請那家地產公司的老總，吃了一餐飯，彆的，倒也沒有什麼！！”
“請這老總吃了餐飯？……這應當不算什麼？！就算人家不是斥資幾個億來市裡搞投資的投資人，而是路北方的朋友，適當聯絡一下感情，也是避免不了的。”
杜洪濤說了這話後，想了想，再扭頭望著楊光華，征詢他的意見道：“光華，我覺得，若是路北方為嚴控城市房價、照顧本土企業、保住就業崗位，從而選擇他們市裡出價並不高的企業，不讓外地企業中標，好像……也說得過去！！”
“畢竟，他當的是市長，肯定要為市裡的就業問題和房價問題，作全盤的考慮！”
楊光華聽聞這話，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內心早已波瀾起伏。
當他聽到路北方所做的決策，就是要控製房價，力保本地企業的時候，他的內心波瀾起伏，不僅充滿敬意，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作為身居高位的一省之長，楊光華自然深知，房價上漲過快，給地方所帶來的種種問題。
他也明白，房價過快上漲，與政府出讓地價過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在他剛剛履職浙陽省長的時候，心裡也在想，要藏富於民，儘可能將民生實情擺在前麵，讓這一飛衝天的房價得到控製。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楊光華一上任，各地方的財政緊貼，讓他早就心有改變。在時代和財政雙重力量的裹挾中，楊光華覺得自己，就不由自主地去做決策，去跟著時事走。
現在，路北方這家夥，是做了他隻敢想、卻不敢做的事。
他理應讚同才對！
但是，為了維護自己作為省長的嚴謹與權威，楊光華在應對杜洪濤的問話時，隻得板著臉，故作高深道：“路北方讓湖陽房產局選擇適中的價格，中標政府出讓的土地這件事兒，理論上，說不上有多違規！但是，也存在嚴重的問題。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必要進行深入的分析和探討，以確保政府出讓土地的公正性和透明度，讓同時參與地產開發的外地企業，能心服口服。同時，我覺得，路北方這樣的行為，在湖陽之外的一些城市，還是行不通的！”
杜洪濤聽了，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道：“光華分析得很對！路北方這樣搞，極可能會引發一係列連鎖反應！因此，我們必須慎重對待這件事兒。”
“那？杜書記，現在針對路北方這事，我們怎麼弄？”
韓仲亭現在也是拿不定最後的主意。
所以，才當著一把手、二把手的麵，直接問。
楊光華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遞給杜洪濤道：“要不？關於路北方在湖陽市的行為，我們暫時將其作為一個特例來處理，設立為試驗點。看看他在這種特殊模式下的運作情況，是否能夠平衡市場與政府之間的關係，保證公正與透明。同時，我們也要密切關注其中可能出現的問題，並隨時準備進行必要的調整。這樣既能體現我們對創新的開放態度，也能確保我們的決策不會偏離軌道。當然，這件事情，我們也放在省委常委會上說出來，以讓所有省委常委、省重要部門一把手都知道，並且傳話給下麵的地、市、州一把手，路北方在湖陽，隻是一個試點！”
杜洪濤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楊光華的提議，並且補充道：“光華的這個提議，很中肯，我們可以將其作為一種嘗試，可以試行。但同時，省裡相關部門，也要加強對湖陽市的監管，確保不出現違規操作。畢竟，政府出讓土地是一項嚴肅的決策，關係到公眾利益和社會公平。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權宜之計，而忽視了長遠的利益和影響。”
見省委書記杜洪濤、省長楊光華都有了態度。
韓仲亭便挺了挺胸道：“既然路北方這次所作的決策，確實有些道理。那麼……這事兒，我到時候放在省委常委會上說說，也讓各常委心裡有數。”
韓仲亭的意思，就是眼下路北方已經做到這地步，而且他在這事件中，似乎也沒有特彆的違規行為。
那麼，由他在省委常委會上說說，讓各常委知曉，特彆是讓提出這問題的省委常委、常務副省委孟偉光知曉，那在這件事上，先暫時平息下來，以待看接下來的後果。
因此，在掌握到省委書記、省長的意圖後，韓仲亭過了幾天的常委會上，再次重提湖陽市路北方讓市內企業中標湖陽市出讓的土地一事！
他神情嚴肅地的在會上道：“今天，趁著大家都在，我在會上，通報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就是在上周的常委會上，由孟常務提到的湖陽市，沒有選擇拍賣地塊的最高價，卻選擇一家本地房企，在地皮價格偏下的情況下中標的情況。這情況，現在我來向大家作個通報。”
韓仲亭望了望眾人道：“這件事情，在當時孟常務提出後，我們省紀委相當重視，迅速派出由五個人組成的工作小組入駐湖陽，在傳喚調查了不少於二十人之後，我們省紀委的結論就是，在湖陽市市長路北方的授意下，湖陽市房產局，沒有選擇拍賣出高價者，確是事實！”
“啊，是事實？”眾人張大了嘴巴。
“對，就是事實！但是，這事情說得有些片麵！當時路北方在選擇中標的房企時，還提了個重要的要求，那就是這塊地坡所建的樓盤，必須保證在每平方6500元以下，這讓很多外地房企接受不了！甚至有房企揚言，說路北方就是神經病，在外地根本沒有這樣的搞法，他卻一意孤行這樣弄，非得將他整下台不可！”
韓仲亭說到這，目光掃視一眼在座的眾人道：“但是，路北方還是讓湖陽市房產局堅持下來了，這60畝地塊，以2.26億元成交，這讓很多競標的房企不服！從而有了這麼一出鬨劇！”
在座的另外六七人，都沒有動靜。唯有對路北方最有成見的孟偉光，此時將屁股挪動了一下，然後呲著牙，直接朝著韓仲亭開懟道：“韓書記？這是鬨劇？這明明是市場不公，是權利摻雜於經濟活動，還是鬨劇？我就想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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