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騎在門前往來三番,連吼三聲,騎兵兜馬向著來路疾馳而回。
不多久後,就見一隊三十騎左右的騎兵隊緩緩催騎而來。為首將領身披金甲,騎著一匹高大健碩、皮毛油亮如緞的大黑馬,狀甚威武。
緊隨其後的兩名護衛,各自擎著一麵巨大的玄黑織金大旗,不住輕輕虛空展動,上麵書寫的“楚”“項”兩個大字極為醒目,遠近可見。
“嗬,想不到還真來了。唔,好大的口氣。去通報給迎賓館邸的典客莊容,讓他前來迎接。”孟夏連連冷笑,隨口吩咐著。
典客,是臨江王國負責接待外國使節、處理外交事務的官職,莊容是其中長官。
待那名騎兵匆匆去了後,孟夏又對身旁親衛壓低嗓音道:“你去將消息報給大將軍。”
那親衛點頭,下城而去。
不多久後,孟夏忽然聽得後方城內一陣急促淩亂、洶洶如潮的馬蹄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就見上百騎兵從城門猛然衝卷而出,將進出的百姓給駭得連滾帶爬,四下逃竄。
“城內怎麼突然跑出這麼多騎兵,又是那家重臣的貴公子外出秋獵,不知有貴……”孟夏校尉一個念頭沒有轉完,那上百騎兵衝出城門後,毫不繞彎,竟然徑直對著徜徉而來的大楚使團衝擊過去。
孟夏這時才看清,這些騎兵清一色的全身覆甲,黑巾蒙麵,渾身殺氣騰騰,那裡是什麼貴公子秋獵的私軍?赫然是一支不懷好意的勁旅。
“不好!黃極忠瘋了嗎,不是安排好在城內伏擊,怎麼殺到這城門外來了?”孟夏急眼了,脫口就是大罵,一邊健步如飛,帶著一乾親衛從城頭飛快而下,躍身上馬,向著城外急急衝去。
待衝出城門後,孟夏校尉抬頭一看,一顆心一下涼了半截。
就見那百餘精壯騎兵縱聲大叫:“項羽老賊禍亂天下,而今又來禍亂我臨江王國,如何能忍?寧死也要誅之。”
百餘精壯騎兵紛紛策馬彎弓,弓弦密集炸響中,箭矢飛落如雨,向著三十騎使者團激射而去。
麵對爆射而來的箭矢,三十騎使者團根本毫無防備,弓在背,箭在壺,劍在鞘,當下慘叫連連,紛紛自馬背上翻落下去。至於為首的大楚長公子、後將軍項昌,更是被重點照顧的對象,胸口足足插了四五根箭矢,正一副頹軟無力的模樣,自馬背上墜落而下。
“好賊子,好大膽!”孟夏目眥欲裂,怒聲大罵,催騎帶著守城軍士對著那百名騎兵衝殺過去。
那百名騎兵見已經得手,毫不遲疑,一聲呼哨,風煙滾滾,向著遠處的荒野飛馳而去。見驍勇的孟夏都尉帶著幾十騎兵緊追不舍,那群騎兵昂然不懼,馬背上扭轉身,彎弓向後又爆射出一輪,將孟夏幾十騎兵一舉射落下馬了十幾騎。
孟夏也被一箭緊貼著頭頂射過,驚出一身冷汗,嚇得就此倉皇勒馬,不敢再追,眼睜睜看著百餘騎像悍匪一樣消失在視野儘頭不見。
“此事不算完,讓我查出是誰,必滅之滿門。”孟夏怒叫著,引軍疾馳而回。
遠遠的見那支遭受箭雨暴擊的大楚使者團幾乎人人帶傷,淒淒慘慘,掙紮著爬起身,或者拖著瘸腿,團團圍在甲胄華麗的項昌周圍。
讓人意外的是,項昌居然沒有死,扶著騎兵,麵色悲憤的掙紮著爬起來,胸口鮮血淋漓,神色萎靡,卻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謾罵不休:
“共敖,你臨江王國是要造反嗎?連我也敢襲殺,你是想國破族滅嗎?所有將士,解甲,今日我們就死在臨江王國都城之前,讓天下人看看,共敖此賊狂妄到何等地步,膽敢襲殺大楚長公子、後將軍。今日我項昌固然可死,他日,看他臨江王國是如何被攻破覆滅,城內十幾萬戶如何被屠戮一空!”
使者團所有成員情知臨江王國真要襲殺他們,逃是逃不掉的,轟然應喏,紛紛將甲胄解下,重重投擲地上,裹著沾滿血液的衣袍,圍著項昌昂然而立,氣氛悲壯至極。
看著這一幕,孟夏麵色煞白,眼神驚懼,剛要上前安撫一二,一名親衛湊近低聲道:
“校尉,想不到那些騎兵居然失手,沒有將這小子給射死。您何不一舉將之了結,如此在大將軍麵前——”
親衛話沒有說完,“啪”的一聲脆響,臉頰上挨了狠狠的一記。
孟夏這一巴掌臭的格外狠,將親衛牙齒都抽飛了好幾顆。
“你是唯恐我不死啊。來人,捆起來,堵上嘴。”隨著孟夏冷冷下令,立即有軍士上前,將這親衛給捆了個結實,又堵住了嘴巴。
吩咐軍士將之丟進城門樓去,孟夏下令將事情立即通報給臨江王共尉,然後又傳令調集重兵,前來將使者團給保護好,最後用力揉了揉臉頰,堆起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跳下馬對謾罵不休的項昌使者團走去。
發生這麼大的事兒,身為城門守的孟夏也是慌了神,大楚使者團且不說,僅僅以項昌的身份,真個死在自己職守範圍,那自己不僅死定了,誅殺三族都是輕的。
這可是霸王之子,不要以為剛才項昌的謾罵是恐嚇,霸王一怒,引大軍而來,真是要將臨江王國殺得血流成河人頭滾滾的。
不見那怕以黃極忠大將軍之尊,並且已經投了漢營,滅殺這小子都不敢以自己名義,而是找了夜郎國使團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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