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空曠的街道上,寒風肆起。
已經是十月底了,氣溫驟降,寒風肆起。
加上地麵全是抄家貼的那些黃紙和殘破的紗綾等物,被風卷起來,刮得街道上四處都是。
王泰走在前麵,忽明忽暗的巷子裡,看見有些鄰裡探出頭來,聽見腳步聲,又急急忙忙鎖回去。
負責看押他們的官差見人出來了,一個個警惕地望過來。
王泰頓時覺得顏麵儘失,口乾舌燥的。可一回頭,發現兩個弟弟點著火把,身後又跟著三個孩子,個個垂頭喪氣。他一咬牙,便說道:“街坊四鄰們行行好,我王家想借幾身舊衣服,待明日去店鋪典當身上的衣物後,必定拿來歸還。”
一聲過後,並無半點回應。
王泰的臉頓時漲紅起來,險些都張不開口了。
就在這時,老二王衡看出哥哥的窘迫,接力喊道:“街坊四鄰們行行好,我王家想借幾身舊衣服,待明日去店鋪典當身上的衣物後,必定拿來歸還。”
喊完也沒有聲音,羞得險些咬破自己的舌頭。
王泰連忙握住王衡的手,兄弟倆再次找榮辱與共的感覺,心裡酸澀的同時,也沒有了絲毫的懼意。
此時縮頭縮腦的王岩也跟著喊了起起來:“街坊四鄰們行行好,我王家想借幾身舊衣服,待明日去店鋪典當身上的衣物後,必定拿來歸還。”
王承和王林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肯開口,仿佛這是一件極為丟人現眼的事情。
就在這時,王霽也喊了出來:“街坊四鄰們,叔伯兄長們,求你們大家行行好,我王家想借幾身舊衣服,待明日去店鋪典當身上的衣物後,必定拿來歸還。”
他的聲音更為洪亮。似乎,這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一樣。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剛想說點什麼緩解,卻看見從牆頭裡扔下好多舊衣服。
他們連忙上前去拾起,一時間鼻酸得厲害,抱著衣服久久發不出聲音來,唯有哽咽和低泣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狂風卷物,燭火高照,這一幕在夜裡顯得格外淒涼。
……
天亮後,秦韻悠悠轉醒。
“娘,我們要到借到衣服了。”
兄弟三人跪在秦韻的麵前,原本慘白的臉色浮現一絲激動,眼裡也有了光彩。
秦韻睃了一眼,打了個哈欠道:“那就把身上的綾羅綢緞換下來,都拿去當了,記得要死當,價錢還可以再高一點。”
王家人連忙應聲,男人去外麵換衣服,女人就在秦韻的床前換。
不一會就收拾妥當,連同那些收起來的屏風古董,裝了滿滿幾大箱子。
天亮後,王家兄弟三人帶著幾個得用的下人,把東西抬到了當鋪,全部死當,一共換回了五千兩銀票。
全部交到了秦韻的手裡,秦韻把銀票清點一遍,拿了一百兩交給劉氏:“這幾天家裡的夥食就交給你安排了,儘量簡單點,能填飽肚子就好。”
劉氏連忙恭敬地接過。
秦韻又將五百兩的銀票遞給王泰:“你是老大,打點官差的事情你去辦,免得你們路上受欺負,明白嗎?”
現在還不能讓彆人知道她們不想出京,否則會惹來麻煩。她已經想好了,先鬨出點動靜來給皇上看看,等皇上關注了王家的動向,她再尋機讓皇上內疚。
隻有皇上對她內疚了,才有可能救得了王家,但這些事情她還不能讓王家人知道,否則彆說是改造他們,就是拿捏他們都有點難。
王泰接過銀票,連忙道:“母親放心,兒子這就去。”
秦韻又拿了一百兩給二媳婦董氏:“去采買一些普通的粗布衣衫,全家每人兩套,多餘的彆買。”
董氏連忙應聲:“兒媳知道了。”
三兒媳婦蘇氏是個哭哭啼啼的主,加上昨天抄家被嚇到了,此時臉色慘白,秦韻就沒吩咐她做事,轉而對王衡道:“你跟著去,買一個板車拖著回來,等吃了午飯我們就去要債。”
王衡羞得臉頰通紅,袖子底下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可看見全家人期待的目光,隻好點頭應是。
很快,劉氏負責的吃食就買來了,鹹菜配饅頭,從前養得嬌氣的孩子們哭哭啼啼的,食不下咽。
到是那個需要她拯救的反派吃得正香,一口接一口的,還沒有配鹹菜。
秦韻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心裡越發肯定了,王霽這孩子還有救。
不一會,王衡和媳婦董氏都回來了,衣服也都是尋常老百姓穿的粗布衣衫。
秦韻道:“換吧,給孩子們也換。然後把換下來的衣服打水洗乾淨,在府門外的巷子裡拉一根線,把衣服晾上去。”
“再告訴鄰裡,等衣服曬乾了,請他們自取。這份恩情,王家記下了。”
換好衣服,秦韻喊來王霽道:“霽哥兒,你願意跟著祖母和你爹出門要債嗎?”
王衡擔心傷害孩子的自尊心,連忙道:“娘,不必了吧,我陪您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