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他還算什麼?隻的好會蠻力的武夫罷了,說得好聽是護衛,實則也不過奴才而已。
他頓時磕頭,義正詞嚴道:“多謝老夫人厚愛。隻是在下雖然沒有什麼建樹,可在京城已經十年了,暫時不想離開。”
秦韻淡淡道:“無妨。我們跟著流放的官兵,一兩天走不了多遠,你若是改變主意了,儘管來尋我。”
說完,她取了一百兩的銀票遞給葉鵬飛。
葉鵬飛剛要推辭,秦韻便道:“這是你們守了三日的辛苦費,應得的。”
葉鵬飛這才接過銀票,起身走了出去。
不過他看起來受了打擊,出門看見王霽也隻是微微頷首便離開了。
王霽走進來,詢問道:“祖母覺得他還會來?”
秦韻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他是個不甘認命的人。”
“一個不甘認命的人,會比尋常人敏銳許多。”
然後呢?
王霽不懂。
他們王家難不成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嗎?
就在這時,他發現祖母用一個木匣子裝著銀票和一封信,以及那個救了全家人性命的金牌,都放了進去。
他心裡有個不好的預感,驚呼道:“祖母?”
秦韻抬頭,微微地笑著,看向他:“霽哥兒,怎麼了?”
王霽到嘴邊的話不知不覺就咽了回去,祖母也太淡定了。莫不是還有什麼後招?
王霽抿了抿唇,搖著頭道:“沒有什麼?”
秦韻把他叫到身邊來,把木盒子交給他:“抱穩了,這可是我們王家的前程。”
王霽愕然,可不知為何,感覺心裡沉甸甸的。當他的手抱著那個木盒子的時候,仿佛抱著曾經王家的滿門榮耀,如今的一地塵埃,以及將來可能的萬丈光芒……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陽光照進院子裡,從前花紅柳綠的院落裡,鶯鶯燕燕站了一排又一排,那時等著拜訪祖母的人從前門排到了後門,王家車水馬龍的,好不奢華耀眼。
而如今,蕭條的院子,清冷的人煙。以及那清晰可見的暖陽,和一地乾淨整潔的白牆灰瓦……
或許一切都回不去了,可是……王家真的會就此消亡嗎?
看到大伯,大伯母趕來,看到父親、母親出現,看見三叔和三嬸探首……越來越多的王家人聚集,抄家那一日的昏天暗地,仿佛壓在王家頭頂的烏雲,終是被撥開了。
王霽回頭,目光含淚,有些感動地喚道:“祖母……”
秦韻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道:“好孩子,路還長呢,哭什麼?”
“走吧。”
“彆叫官爺們難做,咱們王家人就算是出京,那也要敞亮地走啊。”
王家人擁簇著,以老夫人為首,全都慢慢地往外走。
王岩回頭,看見了供奉在神龕上的兩件禦品,眼裡閃過一抹驚詫。
他連忙轉頭看向前方,剛想告訴眾人,還有寶物沒有帶走。
然而看見王家大勢所歸的方向,是老母親那單薄卻堅定的背影,一時間喉嚨哽住,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王家人全部都出來了,連同秦老夫人一起,大門上了鎖,鑰匙就交在了葉鵬飛的手裡。
“葉副使收好了,裡麵還有皇上的禦賜之物,晚些會有宮裡的人來接管。”
葉鵬飛當即抱拳道:“老夫人請放心,我一定讓兄弟們守著,寸步不離。”
秦韻點了點頭,帶著王家人繼續往前走。
不遠處的官差已經等著了,因為王家人提前給了打點費,加上秦韻也在,他們拿著夾板和鐐銬,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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