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見到這彎刀之時,金不移並未聯想到雪中刀,直到這彎刀主人使出那雪幕之時,金不移才想起江湖前輩口中提及的歇語。
“雪幕起,刀光曦,招招止漣漪。”
恰如這歇語所言,青衫少年被困在這雪幕之中,如同漣漪中的扁舟,搖搖欲翻,刀光不停地從雪幕中襲來,少年視線受阻,又無法逃離雪幕,隻能舉劍招架。
江凝雪在場下看的也不禁為清秋擂上的青衫少年擔心起來,可這擂台規矩擺在這,眼下江凝雪隻有乾著急的份。
台上的顧蕭,談不上絕境,可也好不到哪去,顧蕭隻覺這刀光之勢,一刀比一刀沉重,似是無窮無儘,身處險境時,顧蕭忽的想起當日在嶺州,被墨刃易水再度拉入幻境中時,師父顧劍一使出的那三勢劍招。
憾意凝劍意,劍意撼天地。
師父的話尤在耳邊響徹,顧蕭不覺閉目,腦中細細回想著顧劍一第一劍出時,那股凝著悲傷的劍意,陷入冥想。
見少年闔目,彎刀的主人大喜,還道是少年放棄了抵抗,雪幕中刀光彙聚,一道身影閃出,一聲雪衣,手持彎刀,向著少年斬去。
恰在彎刀要觸及少年時刻,一股滔天劍意洶湧而出,衝著彎刀主人奔湧而去,好在彎刀主人臨敵經驗豐富,一直保持著戒備之心,劍意襲來時,彎刀主人忙變招應對,可還是被這洶湧劍意逼退數丈。
定住身形,再望向少年處,見他已睜開雙目,那股劍意似乎就凝在他如星的眸中,彎刀主人定了定心神,暗道不要被這氣勢擾亂了自己的刀法,手掌一揮,適才被少年劍意逼退的雪幕再度彌漫,比起適才更加濃烈。
眼見雪幕再度彙集,少年眸中已無先前那般忌憚,瞥見擂台邊上那排兵器架上,放著幾麵明晃晃的盾牌,又瞥向擂台一角的數丈高的旗杆,再抬頭望著已過晌午,正是濃烈的日光,似是有了主意。
心中打定主意的顧蕭,在雪幕要將自己身形吞沒之跡,踏雪七尋疾出,未再如先前一般,等到雪幕吞沒自己再設法擺脫,而是直直躍向清秋擂台邊的兵器架。
少年腳尖輕點,將那幾麵盾牌踢起,淩空之時連出兩腳,將其中兩麵盾牌踢入雪幕之中,雪幕中隱匿身形的彎刀主人,發出一聲嗤笑,還道這少年有何高招,原是想憑著這些雜物,遠遠的發起攻擊,實是黔驢技窮了吧。
雪幕中的彎刀輕揮,那幾麵盾牌立時被斬做兩半,伴隨著彎刀主人的嘲笑,雪幕再度向著青衫少年湧來。
可隨著雪幕才近少年身前,彎刀主人卻發現自己隱匿在雪幕中的身影被一束光亮照出了影子,這灰暗影子在這白茫雪幕之中顯得如此紮眼。
彎刀主人抬首望去,隻見一麵明晃晃的盾牌正斜嵌入清秋擂台一角的旗杆之上,盾牌似是特地調整好了角度,恰巧對著午後日光,反射的光芒正照耀在青衫少年身前。
暗道不妙,彎刀主人正要攜著雪幕退出這盾牌反射日光之處,卻見青衫少年手中的月光長劍動了,那蘊含著月光的長劍,仿佛凜冬之後,複蘇起舞的萬物,又似逢春的朽木,生機盎然,不同與逼退自己蘊滿悲傷的劍意,他的劍似乎充滿著希望的光芒。
青衫身影如光一般撕裂雪幕,至清秋擂台邊沿方止,似有雪幕之中的雪花,融於斷月劍刃之上,化作希望之露,順著鋒刃而下,裹挾著鋒刃上的一絲血跡,一並滴落在地。
少年回眸,劍意無悲,凝希望之光微微。
雪幕散,彎刀之主微歎,頸間一道血痕,尤為顯眼。
這少年劍法絕倫,劍意出體,凝於劍招,適才那劍太快,快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彎刀還未出招,他的劍就已劃過自己頸間,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自己已是殞命當場。
“在下仗著這日光之巧,僥幸取勝,若是夜間無光,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少年向著彎刀主人懇切開口道。
彎刀的主人笑了,不同於之前的嗤笑,這笑容更像是自嘲。
“雪幕起,刀光曦,招招止漣漪。”彎刀主人呢喃數次江湖中因他的雪中刀而起的歇語,隨後在場中人驚詫眼神中,彎刀主人迸發出洶湧內力,折斷了他那柄賴以成名的彎刀。
“容我三年,再來請教。”彎刀主人向青衫少年開口道。
青衫少年聞言,微微一怔,唇邊酒靨微現,開口笑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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