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堂鳥(3)
【三朵】
“讓你彆吃,就是不肯好好聽話是吧。”後麵的來人強盜似的拿走剛吃了一小半的提拉米蘇,“冬天是吃冰淇淋的季節麼?”
我默默地掃了一眼吃得歡暢的梁煙:“可是煙兒說了,冬天胃是暖的,要吃點冷的東西才能綜合一下的。”
梁煙抽風似的迅速抬頭,然後跳起來,指著我的鼻尖,“你摸著你左胸裡麵跳著的東西再說一遍我聽聽來!你吃東西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老子,承擔錯誤了,就是老子的事情了。”然後她屁顛屁顛地轉向林司祈,帶著虛偽的笑臉,“小祈啊,你懂得,那麼有生物知識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懂呢?都是宮旻說的,他讓吃的!”“宮旻?”林司祈這才注意到正襟危坐的某隻,然後紳士地伸手,“我叫林司祈。”
“莫思攸。我是來履行諾言的。”林司祈盯著我,然後衝我伸出手,指骨分明,像大理石雕塑。
我鬼使神差地握上去。
溫度也很像大理石,還是放在哈爾濱凍了一夜的,冷得我直打哆嗦。
“冷不冷啊.”我手忙腳亂地解下脖子上的手工白色線織圍巾,一圈一圈兒往他脖子上繞,“大冷天的,怎麼就穿那麼一點點,想要感冒的嗎?”
“你不是喜歡這樣的蠻。”他拉著自己的衣角,“白襯衣,黑色夾克外套,黑褲子,來陪你演戲,當然要打扮成你夢想中的男主角的樣子。”
他拖著我往學校的方向走,然後慫恿我往圍牆上爬。
原本赭紅色的圍牆上積了雪,早些落下的那些化成了水,蜿蜒地流淌下來,變成了深紅色。像是紅色的顏料裡麵調了些白色,密密麻麻。
那些水,漸漸也凝固成了冰,光是手摸上去,也覺得滑得不可思議。
“你覺得我能上去?”我疑惑地看著他,雖然我覺得高一些的角度可能看雪會更清晰一點。
林司祈沒有說話,然後手腳麻利地翻身上去,衝我伸下漂亮的手掌。我自然地我上去,然後艱難地踩著下麵前人搗鼓過的石頭堆爬山去。
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醜很搞笑,不然,他看著我的臉也滿是笑意。
我正襟危坐,風揚起了,把我的長發吹成一張風箏,柔軟地衝他飄過去,自然地與我給他係上的圍巾糾結在一起,我轉過腦袋盯住他的側臉,看著他輕輕閉著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在風中顫抖,振翅欲飛。
恰好他也扭頭來看我,眼睛亮的像個北極星的倒影,他伸手企圖捧住我的臉,然後僵硬地收回:“我爸爸死掉了,你知道麼?”
我全身一震,迅速地從不可思議轉化為不知所措,我愣住半晌兒,然後伸手從側麵把他抱進懷裡。
“你還有我。”然後快速地轉變話題,“我,安槿還有那些朋友都會在你旁邊陪著你的。”
“我媽媽很愛他,很愛很愛他,我以前不懂,後來才知道原來爸爸也很愛媽媽,可是他自卑,很自卑,然後不知道怎麼愛了。”
我扳過他的身體,與他麵對著麵:“都過去了,以後會好的。”
他默默地伸手抱住我的腰,臉埋進我羽絨服柔軟的帽子裡麵:“你知道我的夢想麼?”他抬起頭,呼吸的熱氣噴在我脖子上麵,帶著溫暖的濕氣,“我就想每天都能下雪,這樣多好。這樣該有多好。”
我勉強支起微笑,眼裡卻閃著淚光。
我覺得那個時候就應該告訴他。
其實我也希望一直下雪。
就那樣一直下雪,該有多好。
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看著你吃著提拉米蘇的心情。
提拉米蘇的含義——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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