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蒲公英2）
【兩朵】
世界上從來都有這種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一個字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能將你輕易擊敗，潰不成軍。
明明是元旦這一舉國歡慶的大好日子，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哪怕是奇葩的物理老師為證明萬有引力果斷地把自己最新款的諾基亞扔進了湖裡，也沒讓我提起一絲興趣。那一句“連聲音都不想聽見”像一根繡花針，來來回回在每根血管遊走，五臟六腑，血流成河。
梁煙在旁邊輕輕地戳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啊，你心不在焉的呢？”然後她自作聰明地繼續說，“你不是喜歡陳璟珣吧，所以才失魂落魄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蹬著她，“少侮辱我跟陳璟珣的純友誼關係。”
我低下頭在桌子上寫認識的名字：“你在什麼時候連一個人說話也不想聽到呢？”
梁煙朝李含晞的方向努嘴。
“我對林司祈來說，就像李含晞對你。”我趴在桌上，刹那間失去所有力氣。
“我來吧。”我鼓起勇氣搖搖晃晃地站上足有兩張桌子高的腳手架。班裡的男生毫無半點友愛之情，一下課便一哄而散，隻剩下我們幾個女生留下來布置教室。
“攸攸，你可以不咯。這個很高唉。”梁煙使勁兒地抓緊腳手架底部，指骨都呈現出蒼白的色彩，“不然你下來，我來麼。”
“我可以的。”我努力讓自己站直，伸手去抓掛好的繩子。睜開眼睛，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將我擊敗。耳邊是梁煙驚恐的尖叫，我腦海中閃過一雙荒原般的眼睛。
小祈，這次，你還會像以前一樣接住我麼？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落入溫暖的懷抱，卻不是熟悉的陽光味道。我抬頭，看到線條明顯得像大理石雕像的下巴，和他帶著怒意的眼睛。
“陳璟珣，你生氣的時候桃花眼還是那麼漂亮唉。”認識他那麼對年的我，對他生氣的表情了如指掌，更彆說他生氣之後的撒氣方式了。我虛情假意地拍他的肩膀，“這次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飯。”
他蜷起食指用第二節指骨狠狠問候我的後腦勺：“你是笨蛋麼，笨蛋也不會做那麼危險的事情吧。”然後又問候了我的額頭，“你是豬啊，總是把自己當個男人使喚有意思麼？”
我兩隻手一前一後護著腦袋：“那不是因為安槿不在麼。”“其實我勸過她了。”梁煙站得離我又遠了一些，極力澄清自己沒有暗害我的意思。
“不就是林司祈不在麼，他能幫你掛彩帶，能騎車帶你，能陪你吃早飯，能陪你看雪，難道我就不可以麼！”陳璟珣失控地把我撈入懷裡，緊緊抱住，“你說啊，我明明一直都在，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呢？”
我在他懷抱裡死命地掙紮，然後明白了胳膊擰不過大腿的內在含義，我眼神示意梁煙過來幫忙把這個“捆仙繩”弄走，她個沒良心的跟抽風似的一直搖頭。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用我生平最悲戚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說：“珣，來不及了，你跟李含晞在一起了不是麼？”
他身體一僵，慢慢放開我。他臉上出現的我從未見過的表情，也許叫做沉痛。
“所以，我不可以了？”我點頭。
他轉身走了幾步扭過頭來對我微笑，儘管比哭還難看，他說：“我會一直對你好，永遠對你好。你是不可替代的，知道麼？”
我也努力對他微笑。
世界的某個角落，有某個人。
可能活在不同的空間，可能時差很多個小時。
但是卻是不可替代的，在某個人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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