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濤壓下自己原本要反映的問題,詢問道。
王書記掃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完一口,才緩緩道:
“剛才小劉找我批結婚報告,也要成家了。我記得你和你媳婦兒現在住的小院兒還是小劉那套,最近抽空把房子騰出來吧。”
話說得很明白。
陳文濤突然就覺得臉上有點燙,這事兒本來該他自己主動提,沒想到拖了兩年,最後被王書記點出來了。
他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這不最近兩年隊裡剛駐紮過來,事兒多,我一時也就忙忘了。”
王書記也沒再多說,是忘了還是怎樣,自己心裡有數就行。
陳文濤被這事兒擾亂心緒,原本要找書記反映的事兒也就沒再開口。出了辦公室,他一路愁眉苦臉,心情煩躁又沉重。
回家該怎麼跟媳婦兒開口?
丈母娘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這事兒既然書記都開口了,肯定是沒有回轉的餘地。
當務之急隻能趕緊回家跟媳婦兒說一聲,不然到時候等丈母娘過來了,把事兒鬨到台麵上,誰臉上都不好看。
他加快腳步往家裡趕。
地質隊剛駐紮這裡時,單位給職工分房。
按職級,劉宇洲分的是家屬樓裡麵帶院子的二層小樓,陳文濤則分的一室一廳。
但他正好處對象準備結婚,為了在媳婦娘家撐場麵,便跟劉宇洲商量能不能把帶院子那套先讓他住一段時間。娶完媳婦兒之後,再換回來。
劉宇洲答應了。
那時候單身,嫌之後換來換去費事兒,索性先去住單身宿舍。
所以陳文濤那套一室一廳就一直空著。
這事兒隊裡人都知道。
結果結婚之後,兩人都沒主動提把房子換回來的事兒。
這一住,就是近兩年。
劉宇洲一直醉心工作,沒有一點要處對象的跡象。
陳文濤兩口子也就繼續裝傻充愣。
原本還想趕緊生個孩子,丈母娘正好過來照顧自家閨女和外孫,到時候一看這房子裡麵拖家帶口的,劉宇洲那麼矜貴的人,肯定不好意思再開口說換房的事兒。沒想到這朵地質隊的高嶺之花竟然被人摘了。
人都要結婚了,他們連一點風聲都沒聽見,簡直猝不及防。
陳文濤回到家的時候,他媳婦兒李麗剛從被窩裡爬出來。
大圓臉蛋兒睡得紅撲撲的,見著自家老公,先打了個嗬欠:
“咋又回來了,今天隊裡不上工?”
陳文濤看著自家媳婦兒越發胖乎的臉蛋,嘴角還有口水印記,習慣性地走到靠牆放臉盆的架子上,從暖水瓶裡倒了點水,又把毛巾浸濕擰乾後,遞過去:
“先洗把臉,有點事兒跟你商量。”
“啥事兒你說唄,咋還吞吞吐吐的。”
李麗接過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幾把,又遞回去。陳文濤拿著毛巾不安地搓了搓手,眼神閃爍。
“就……房子的事兒。剛才王書記找我了,說劉宇洲今天剛打結婚報告,準備結婚,讓我們把房子……騰出來。”
“什麼?”
李麗聲音立馬提高幾分:
“他不是一直單身嗎?哪兒來的結婚對象?該不是為了要回房子瞎說的吧?”
陳文濤解釋:“不會的,王書記親口說的還能有假,而且早上我確實碰見他拿著報告從辦公室出來。”
李麗皺眉,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一圈,眼神中透出濃濃的不情願。
“我都跟這房子住出感情了,瞧這樓上樓下格局多敞亮啊,比一室一廳好多了。”
“而且咱倆最近不是準備要孩子嗎,搬來搬去的,多不吉利……”
“等我們有孩子了,我媽還從老家過來帶孩子呢,房子小了沒法住啊!”
由奢入儉難,住慣了大房子,她是一點都不想再搬去住一室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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