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是幾根白發，但這足以讓程雲裳心顫不已。因為這表明唐堯的身體機能真的在退化，連他自己都沒辦法阻止。
程雲裳緊咬嘴唇，雙眸彌漫上一層薄薄的水霧，她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子？你傷勢不是已經修複了嗎？”
程克武看著唐堯，眸中露出哀傷之色，他仿佛瞬間衰老了好幾歲。縱然他曆經世事，執掌南方程家數十年，早已經將一顆心磨練得如磐石一般，幾乎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他變色。可這一刻，程克武忽然很想咆哮出聲，發泄心中的不忿。
少年白發，這本就是極度可惜的事情，更何況是三百年一出的後天道體！
唐堯歎了口氣，道：“玄巫匕的傷勢雖然修複，但隻是去標不去本。”
這五天，他用儘了所有的辦法，都沒能尋出那股附著在他身上的詭異力量。他甚至試圖去調動識海中那塊神異的玉柱，但那塊玉柱在龍虎山之行後似乎能量用儘，現在沉寂在識海當中，沒有回應。到最後，他隻能無奈放棄，選擇了出關。
“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治療你的傷勢嗎？”程克武沉聲道：“隻要存在這世上的寶物，我程家拚儘全力都為你尋來！”
唐堯是他收入門下時間最短的弟子，但卻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他怎麼忍心看著唐堯為了程家變成這樣子。道體應該舉世無敵，而不該如此早夭。
唐堯搖頭，道：“沒有。就算是千年寶藥都無濟於事。”
他抬頭望天，喃喃道：“除非我能打破肉身樊籠，開發出道體中的玄妙。到那時，或許便能修複玄巫匕造成的傷害。”
程克武和程雲裳同時一怔，目光微顫，沉默無言。
兩人卻不知道唐堯隱瞞了一些事情，比如他現在隻要動用肉身的力量，便會加速肉身的衰老，還有按照他現在的衰老速度，隻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三個月一過，便是道體都得化為煙塵。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不就在程家住下閉關，看能否突破道體的樊籠？”程克武建議。
唐堯輕輕搖頭，望向西南方向，道：“我的機緣不在這裡。道體想要突破，不是閉關就可以的。我想趁機出去走一走，或許能尋到一縷機緣。”
閉關五日，他並非沒有收獲，心中已經有了猜想，隻是這些猜想需要他去印證。
“或許真的如我所想，韓龍象無法突破隻是生不逢時。天地大變在即，武道即將昌盛，或許這就是我的契機，讓我借此打破樊籠，突破神海。”唐堯忽然覺得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如果是以往，他大可以慢慢來，等天地大變開始。但他現在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不成功便成仁。
“嗯。”程克武點頭，表示讚同，旋即說道：“讓雲裳跟著你吧，她能幫你處理一些日常瑣事。”
唐堯拒絕，道：“這次不行。此行太過危險，程姐留在程家。”
就算他閉關五日，也能猜出此時武道界中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他的笑話，等著將他打敗，成就赫赫威名。他怎能牽連到程雲裳和程家。
“可是。”程雲裳還想再說，唐堯擺手製止她。
“燕無牙呢？”唐堯見到院落中隻有程雲裳和程克武兩人，出聲問道。
程雲裳道：“他在外麵等你。”
唐堯“嗯”了一聲，往院落外走去。
出了院落，三人轉過幾個回廊，很快便來到了程家的主廳當中。此時程家的主廳中聚集了很多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內勁的波動，他們都是程家各地的主要人物。但此時眾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廳中的五位老人身上。
場中有近二十人，但隻有這五位老人坐著，眼睛半闔，顯然地位非同小可。程家眾人望向五人的目光中帶著敬畏，這五位老人是現今程家除了程克武和程雲裳之外的五位宗師高手，平時坐鎮一方，地位僅次於程克武！
“五位長老，你們這次可得好好勸一下老爺子，絕對不能讓唐堯繼續留在我們程家，否則我們程家恐怕會因此遭來滅門慘禍。”
“唐堯殺了西南虛家的八位宗師，他固然發泄了怒火。但卻為我們程家引來了大禍。等他死了，到時候虛家遷怒的就是我們。”
“沒錯。我看乾脆這樣，等下我們一起勸老爺子將唐堯送到虛家，當做賠禮道歉。我想虛家應該就能消火，不會怪罪我們的。”
說話的是一位麵容俊朗，如翩翩公子的青年。他叫程煜，是程家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子弟，修為達到了內勁巔峰。以前被程家人當做有希望與程雲裳一爭未來家主之位的種子，可惜這段時間程雲裳達到真氣境的消息傳出，他已經不被看好。
當他得知程雲裳能提前突破是因為唐堯的緣故時，他對唐堯便生出了恨意。五位程家的長老便是他召集回來的，打算借此滅了唐堯，順便責難程雲裳，說她引狼入室。
五位老人聞言，臉色微變，似乎有些意動。
忽然，五人齊齊望向廳外。
程昱背對廳外，並沒有發覺，仍說道：“五位長老，這次老爺子真做錯了。後天道體都自顧不暇了，何必讓我程家惹火上身呢。哼，就連程雲裳那小丫頭都得受罰，她跟姓唐的走得很近，說不定暗中有一腿，胳膊肘往外拐！”
“程昱，你在亂說什麼！”就在這時，一道如暴雷般的嬌喝聲從廳外傳了進來。
程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身子一顫，然後回頭看去。
隻見唐堯、程克武和程雲裳三人正徐徐走了進來，程雲裳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怒意，眼神陰沉似寒冰，讓得程昱幾乎不敢對視。
“家主，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