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阮桃。
阮桃看到她,臉上的痛楚也夾雜了震驚。
徒弟看到兩人的表情,玩味道“啊,原來你們認識,是姐妹嗎?我想起來了,小煞星。”
他豺狼一樣的眼神似乎穿過了記憶的維度直勾勾的盯著現在的阮幸。
她沒有勇氣再往下看下去了,匆匆結束了這次的模擬記憶。
她忽然想起來阮桃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隻是後來,爹就變了,娘生你那一年,家裡來了個道士,說我與道有緣,想收了我做道童,爹不願意,那道士就說,娘這一胎是煞星降世,會禍害家中不得安寧,爹這一輩子都考不上秀才,會斷子絕孫晚年淒涼。”
道士……
阮幸一直以為,這個道士要麼是個沒什麼本事的江湖騙子,因為他算命算的不準,要麼就是紅頭道人剛到江寧城還沒組建起紅頭幫時自己親自上手騙小孩。
她從沒有將這個存在於阮桃口中的道士放在心上過,卻沒想到,在她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與這個世界的修仙者擦肩而過了。
阮幸心情有些複雜,但現在還不是感慨的時候,她捋了捋這麼多次模擬的規律,發現在她當幫主之前,阮桃兩年之內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被賣出去,而當了幫主之後卻沒有再遇到過這種情況。
中間的區彆是什麼?她當了幫主後做的第一件事又是什麼?
把孫女送還給蔡文,然後提前引發了織造案……
所以,國師的徒弟也和織造案有關係?
不對,是擄走阮桃送給國師徒弟的人,和織造案有關係。
阮桃每次被賣的時間都不儘相同,證明她隻是那人討好國師徒弟的一個禮物,那人有求與國師徒弟的時候,阮桃才會被拿出來當籌碼。
而在她當了幫主卻沒有離開江寧城的那些模擬裡,阮桃是安全的,所以是她來了淮寧城以後又做了一件事,蝴蝶翅膀扇動影響到了對方,才讓對方有求於國師徒弟。
而她做了什麼呢?她救了崔玉容。
阮幸理清了思路。
如果她沒有離開江寧城,一直好好的當她的幫主,那麼淮寧城這邊的劇情就是商隊被劫,崔玉容絕望自儘,而阮桃則平安無事。
如果她離開了江寧城,救下了崔玉容,阮桃則又會被人設計擄到淮寧。
這中間的變數在於,設計劫殺崔玉容商隊的人,和擄走阮桃送到國師宮的人,是同一撥人。
原本那些人是女主崔玉容的仇家,她不想插手,再把自己卷到劇情裡麵去的,但是,那些人不該把主意打在阮桃身上。
她現在還沒有資格和金丹真人的徒弟做較量,但她必須救下阮桃,所以隻能從崔玉容的仇家入手。
阮幸繼續模擬,這一次她要摸清楚送阮桃進來的人到底是誰。
國師宮一共兩個門,正門和後側門,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想必他們也不會做的太過於光明正大,因此阮杏蹲守在國師宮後側門附近,等到第十天,一輛灰撲撲的馬車才從後側門進入國師宮,由一個道童引領,沿著宮道一路向國師徒弟的住所行駛,到了地方後,便有兩個駕車的漢子從車廂裡麵抬出來一口大箱子,搬了進去。
門外隻剩下道童一人,阮杏卡了個視野從牆邊繞了過去,趁著道童不注意,鑽進了車廂裡。
車廂裡麵沒有人,但地板上堆積了許多用來減震和隔音的稻草,想必阮桃就在那口大箱子裡,此刻已經被運了進去,但阮杏這次模擬不是為了救她的,治標不治本,治病先治根,總要摸清這些人的底細。
她躺在地板上,將自己縮在避光的角落裡,隨後用車廂內堆積的稻草將自己遮蓋起來。
沒一會兒,兩個漢子便抬著空箱子出來了,他們並沒有仔細看車廂內的稻草與之前有什麼不同,箱子塞進車廂,就駕車從宮道上又出了國師宮。
阮杏聽著外麵的動靜,人聲稀少後,仗著身體的靈巧輕便從箱子與車壁的縫隙中悄然無息的擠出來,掀開車門縱身一躍到了車頂。
兩個駕車的漢子還毫無察覺,阮杏翻身下去一手肘劈暈了其中一個,隨即一手頂住昏迷漢子肩膀不讓他身體滑落下去,一手手持匕首橫在了另一個駕車的漢子頸間。
兩人並不是什麼高手,身上也隻有一些不到家的外勁功夫,因此很輕易就被阮杏製住,鋒利的刀尖抵住皮膚,冰涼的觸感讓漢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雖然有些顫抖卻控製住自己沒有大聲喊叫。
阮杏低聲詢問,“你們現在要去哪兒?”
“回……回主家。”漢子小聲回道。
“你們主家是誰?誰派你們運送這箱子的?希望你謹慎回答,否則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戳幾個窟窿。”阮杏威脅道。
“少俠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隻是一個跑腿辦事兒的馬夫,我不知道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我,我主家是尚和商會的張會長,會長吩咐我送箱子到國師宮的!”
原本漢子還在求饒,見阮杏有些不耐煩的將匕首微微向下按壓了一下,連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脫口而出,回答了阮杏的話,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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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杏再三盤問,他還是這套說辭,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什麼堪當重用的心腹,阮杏便也信了他的話,“你們現在是要趕著馬車回主家複命是吧?這樣,等下你把他叫醒,讓他自己駕車,你說你累了想躺著休息一會兒,到後麵車廂來。你按我說的做,我可以不殺你。”
漢子點了點頭,阮杏便收回匕首,鬆開手裡昏迷的漢子,跳上車頂鑽回了車廂裡。
她剛坐在稻草上,便聽到前麵的對話聲。
“醒醒!彆睡了!”
“唔……怎麼回事?”
“你都睡半天了,這麼困,昨天晚上做賊去了?”
“沒有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脖子有點疼……”
“得了吧,你都歇好大一會兒了,剩下的路你自己駕車,我去後麵睡一會兒。”
“行吧。”
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接過套馬繩,剛剛醒過來的漢子認命的架起了馬車。
另一人則到了後麵車廂,坐在了阮杏的對麵,有些害怕的將身體緊貼後麵的車壁,露出討好的笑容。
阮杏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對麵連連點頭,兩人無言的坐著,直到馬車外有了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