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門口的那條路上,貼的囍字在寂夜中黯然失色。
祁雯清拖著婚紗,走過去看了兩秒,撕下,丟進垃圾桶。
她一時沒想好怎麼麵對一家子人,要解釋,要安慰,她的人生好像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即使在她結婚這天,也還是如此。
冷風吹著她瘦弱而單薄的身子,她坐在台階上點了根煙,疲憊地看著路口的那盞路燈。
很快,一個清瘦而熟悉的身影出現,背著光朝她走近。
距離差不多的時候,祁雯清掐了煙起身,往自家的方向走。
“雯清?”蘇牧叫住了她。
祁雯清淡定地打招呼,“剛下班?”
“嗯,臨時過去搶救了一個病人。”
蘇牧拂了拂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跡,不忘抬起頭對上祁雯清的視線。
“你沒事吧?”
“我?”
“車子爆炸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跟肇南人沒事吧?”
祁雯清有點恍惚,慢了半拍,淡淡回應,“沒事。”
蘇牧又關切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有去醫院做過檢查嗎?有耳鳴腦震蕩的情況出現嗎?”
“沒那個必要。”祁雯清麵無表情,“我先回去了。”
“雯清!”
蘇牧追上她,兩人方向是一致的,所以和她並肩走。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祁雯清冷冷打斷,“這跟你沒有關係吧?”
蘇牧抿了下唇,作為醫生,他能明顯看出來祁雯清的狀態不好,他說這些也隻是希望她不要強撐,有問題及時就醫。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拒他於千裡之外。
蘇牧自問,跟祁雯清當了十年鄰居,他應該沒有做過什麼惹祁雯清不高興的事情。
“我以前就想問,我哪裡得罪你了嗎?”
祁雯清喉嚨哽了一下,但麵色依然坦蕩,無畏,直接。
“蘇醫生,我知道你們家裡人都不喜歡我,尤其是你母親。從我十年前住在你們隔壁的時候,她就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
“我媽她——”
祁雯清徑自打斷,“我不在乎你們關上門怎麼說我,同樣的,我也不需要你假惺惺地扮著好人來可憐我。”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推開了自家院子的大門。
祁奶奶一個人孤零零坐在客廳,隻開了一盞燈。
“爺爺跟佳和呢?”
祁奶奶擦掉眼淚,“老頭子睡了,佳和去隔壁玩了,說是今晚跟蘇牧弟弟一起睡。”
“那您怎麼還不睡?”
祁雯清走到她身邊坐下,努力微笑,“是不是擔心我呀?”
祁奶奶吸吸鼻子,用帕子抹眼淚。
“雯清,奶奶覺得對不起你。把你找回來,卻讓你過得比以前還累,我們年紀大了,幫不上你什麼忙還給你拖後腿......還記得當年你才剛十八,就一邊上學一邊一個人把佳和帶大。現在奶奶以為你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托付的依靠了,可是——”
“好啦!”
祁雯清拍拍她的手,輕輕枕在了她的腿上,“奶奶,我過得已經很幸福了,都是因為有你們。就算有一天你跟爺爺不在了......”
她喉嚨酸脹,眼前漸漸被水霧籠罩。
“我自己也會過得很好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