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鎮路時,不少人抬頭看他。
華大夫回視之餘,掩著麵,不停的咳嗽著。
我很清楚,那種距離接觸了旱魃,華大夫不但受屍毒影響很重,同樣染上了重病。
咳嗽是病,一樣是屍毒的一種。
所有患病之人,都會被旱魃逐漸吸走身上的水汽。
斷水,就能斷旱魃的聯係。
議論聲,逐漸從鎮路兩側傳來,大抵是,大夫都已經病了,那還怎麼救人治病?
還有人說,一早就覺得這個華大夫,空有其名,言不符實,救了那麼久的人,可病人除了一個個死,根本沒有一個人痊愈,簡直是庸醫!
一石激起千層浪。
更有甚者,說華大夫就是騙子,哪兒有人渴了不能喝水,要一直烤著火爐的,人明明就得了肺病,得多喝熱水。
議論聲愈來愈多,有人開始跟著華大夫往回走。
我隱隱能感覺到華大夫魂魄傳遞給我的悲傷。
是這裡的人將要全部死絕,他無能為力的悲哀,更有一種濃鬱的失望。
那失望,就是對於天醫道觀的人,遲遲未曾趕來此地。
當華大夫前腳剛進院門,後腳,烏泱泱的人群就擠了進來。
每個人都顯得很絕望,崩潰,甚至是……瘋癲。
他們將華大夫踹翻在地,不停的毆打,口中更是謾罵,就是因為他,家裡死了諸多諸多的人。
一口一個庸醫,一口一個凶手!
有人開始在牆上寫字,亂七八糟的字眼,侮辱的意味格外強。
人群中,還有幾個略清醒的,質問華大夫能不能醫好他們?
華大夫隻剩下慘然,悲觀,他說沒有人能被醫治了,大家都要死。
他臨死之前,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將他的屍體曝曬在院內,不可收棺。
隨後,一個大桶就被搬進了藥房內。
憤怒的鎮民,口中謾罵滔天,意思是華大夫騙他們那麼久,他是庸醫,早點說還能請來彆的大夫,華大夫想要往東,那他們絕對不答應,隻能讓他往西。
屍體想被曝曬,那他們就讓他被水淹,更不可能讓他見著天光。
一群人將華大夫架了起來,拋入桶中,一桶桶水不停往裡灌。
我能感受到,華大夫在掙紮,在攀爬,想要鑽出水桶。
可沒有作用。
饒是他有道術傍身,天醫道觀的道士也是醫道同修,可直接接觸屍毒,依舊讓他手無縛雞之力。
我眼前逐漸變得黑暗,人影在頭頂晃動,清晰的感受到華大夫的痛苦,煎熬。
直至……他出現在桶外!
對,這是魂魄,不是身體了,我能感受到魂魄的輕盈。
華大夫的魂魄,盯著桶內。
水麵微微起伏晃動,一張暗紅色的臉,正在逐漸發綠……
那張臉上,生滿了細細的黑色毛發,不停的滋長變長。
“跑!”??“快跑!”
我耳朵刺痛,腦袋嗡嗡作響!
意識一顫,眼前的一切,支離破碎。
還是那個陳舊破損的屋子,我站在靠門的位置,麵前沒有鬼魂了。
被上身,感知的過程,很快,事實上隻有一瞬間,隻是對我的接受來講,覺得過了很久。
高個兒的潘壽,矮個兒的何邛,以及苗三陽還在那隻桶旁邊,何邛的手,正要觸進水麵。
“裡頭,是個旱魃!”
“趕緊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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