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彆、彆走……”
陸淺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因為她每用力說一個字,太陽穴就跳脫著泛疼。
她難受地擰了擰眉,耳朵裡也泛著疼,怎麼哪裡都這麼疼。
陸淺感覺到自己冰冷的身軀被包覆上溫暖,她討好似的蹭了蹭腦袋,抓住那雙手不願意放開。
“媽、我聽話……我很聽話……”
“彆再把我送走了……”
程翊把陸淺攬在懷裡,聽著她細若蚊嚀的痛苦低喃,胸腔裡悶悶的,有股不知名的情緒梗在了喉嚨裡。
“不走。”
待命在程翊房間周圍的仆人們,縮在一旁看著程翊的動作,一個個嚇得都不敢喘氣。
按理說這種被程翊趕出來的人,尤其還是女人,不死就已經是萬幸了。
誰知道程翊還能親自出來看她。
他們哪知道程翊的心思,又哪敢上去給陸淺幫忙啊?
仆從們臉色難看地麵麵相覷,似乎都在思考著自己的下場。
“去找江欒。”
終於,程翊低沉的聲音響起。
眾仆從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連忙應下。
“是是是!”
……
江欒看著陸淺的檢查報告,摘掉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抿起嘴長歎一聲。
“嗐——當家,你到底乾了什麼啊,昨天剛給她打過鎮定劑,她現在的身體受不了那麼激烈。”
“現在好了,又發起高燒來,鎮定劑也不能這麼用啊,何況她身體還那麼弱。”
“不是我說你啊當家,你多少也要節製一點,她要是排斥的話,我可以給你弄點藥來,也是一樣……唔……咳!”
身邊的洛川一個憤懣的肘擊狠狠打在江欒的胸口處。
“你少說兩句!”
這書呆子是真不怕死啊。
窗外的陽光太過刺眼,照在程翊的臉上,看不清他原本的神色。
金棕色的雙眼被陽光照得更加淺淡,不明意味的情緒在他眼底翻湧。
他坐在床邊,緊盯著床上的女人,布滿刺青的大手捂著她冰涼的柔荑。
因為點滴不斷流進靜脈,陸淺的手像是暖不過來一般,涼得刺骨,臉上還泛著因高燒而起的紅暈。
程翊眉頭微皺,這些天裡,陸淺似乎一直是這副病病殃殃的樣子。
他的思緒蒙上了一層灰霧,叫人看不出去。
身後的一群人在聽到江欒的話後,一聲也不敢吭,滿屋子寂靜無聲,隻等程翊能開口說一句。
“她什麼時候能醒?”
程翊的聲音中有探不清的底色,語氣很平淡,但浪潮下暗藏洶湧。
江欒擦擦手中的眼鏡,哈了口氣上去,漫不經心地回答:“交感神經紊亂;肺部有炎症感染,白細胞升高,才會高燒;她本身又血紅蛋白數量低,還有貧血的毛病。”
“這發鎮定劑我用了昨天兩倍的量,估計要睡上兩天。”
江欒雙手插進白大衣兜裡,繼續開口交代:“這幾天我會給她多注射些營養劑,等她醒了以後多安排點有營養的食譜。”
“燒暫時是退了,但接下來鎮靜劑不能再用了,所以不能讓她再受刺激。”
“當家你切記切記!千萬彆再縱……咳!”
祁煌淩爍站在江欒兩側,同時在他肚子上來了一拳。
齊聲嗬斥道:“少說兩句!”
程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將陸淺的小手輕柔放到嘴邊,安撫地輕蹭了兩下。
“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齊聲回答:“是。”
陸淺安靜地躺在床上,和她平日裡一樣。
這小姑娘連睡覺的時候都會蜷縮在一起,一晚上都不會動一下。
那張五官精致的娃娃臉,低眉垂眼,連睡覺的時候都透著沒有攻擊性的溫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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