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樂抬眼掃過陸淺的臉,問道:“你見過荊條開的花嗎?小小的、顏色淡淡的,藍紫色,不起眼但很漂亮。”
陸淺點點頭,“見過。”
曲樂繼續說道:“荊無刺,棘有刺,因為在野外混生,人們自然而然就把它們說在一起。
世間的人多數習慣用荊棘表示坎坷、表示苦難,我倒不這麼覺得。
我更喜歡把它們認為成一種共生,一種不渝。
那是自然帶給它們的依靠,建起圍牆,尋找養料,相互攀附。”
曲樂翹起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著陸淺笑起來,“所以你不像玫瑰,玫瑰太嬌養,它隻需要適當的風雨去洗刷,讓它看似頑強,而不能站在風口浪尖接受自然的審判。
刺枝離了玫瑰可以活,玫瑰離開刺一定會死。”
“但你和程翊是共生,是相依,而不是附庸。
你們愛成了一種能在人心裡紮根的模樣,就像荊棘,沒人會把這兩種植物分開,一定會一同提起。
於是我想不到你們分開的樣子,我估計也沒人能想得到。”
曲樂看著陸淺逐漸錯愕的臉,臉上的笑意更大,狐狸眼笑得眯成一條縫。
“我哥估計是太累了,他太想你了,他真的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凡妮莎跟他也不可能是那種關係。
你也知道他這個人,一直以來被人伺候慣了,你在人前那麼不給他麵子,他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
曲樂神秘兮兮地朝著陸淺湊了湊,在她耳邊悄悄嚼了兩句。
“但是我跟你說哦,男人這個東西你不收拾不行,這件事你本來就沒錯,他都知道凡妮莎背上有傷,你還不許問兩句了?
他要是不跟你道歉你就晾著他,晾到他過來跟你求饒為止,看誰能耗得過誰。”
曲樂的話慢慢入耳,陸淺有些撇著的眉頭也逐漸舒展開來。
她扭臉,麵容複雜地看向曲樂,“你平日裡就是這麼對付白曜的?”
“……啥啊,”曲樂無奈地撇撇嘴,“這招對他來說根本不好用,他根本不給我冷戰的機會,我要是鐵了心躲著他,他就去折騰白青會的大夥,跟個神經病一樣。
要不然我怎麼隻能跟他吵呢,什麼事情當場吵當場解決,不吵完絕不翻篇。”
陸淺徹底被曲樂這話逗樂了,曲樂這種人,還真就得白曜才能治得住。
其他人不知道程翊為什麼那副樣子,但是陸淺知道啊,都是一出商量好的戲而已。
她何嘗不知道程翊和凡妮莎沒有奸情,隻不過她生氣的事情另有所在罷了。
但曲樂的話卻不偏不倚地點到了她一直以來糾結的那個點上。
陸淺抬起手,摸了摸脖子上那枚吊墜。
荊與棘嗎?她還真的沒有這麼想過。
白曜也說過她,她的攻擊性十分有限,這種東西是與生俱來的,不是說訓練就能有結果的。
就像是荊,天生無刺,無論怎麼進化,都不可能有刺。
但是她沒有想過,天生有刺的棘,也是需要荊的。
不是附庸,是共生。
自凡妮莎來挑釁的那天開始,陸淺心裡生出的濃霧,這一刻好像一下子就消散開來了。
她一直以來的擔心,不也是對程翊的一種不信任嗎?不也是一種不安全感作祟的患得患失嗎?
她沒有把凡妮莎的事說給程翊聽,她覺得她能一個人扛下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欺騙呢。
其實她本不必這麼介懷,因為事情一直在對的路上發展,終有一天會到達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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