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初春還比較寒冷,地上還有著尚未融化乾淨的雪跡和冰碴子,冷風吹到臉上像刀割的一樣,刺骨的疼。
向缺抱緊肩膀想要暖和點,東北的冷和終南山的冷大不一樣,在終南山的冬季,大雪紛飛的時候依舊有隱士隻穿著單薄的衣裳坐在雪地裡打坐,這幫隱士除了苦修外,也是覺得不太寒冷,但在東北誰要是坐在地上要不了多久就得凍抽筋了。
沈陽北站下了火車,向缺背著帆布包走出車站,找到了附近的長途汽車站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上了輛通往距離沈陽兩百多公裡外的一處偏僻小山村的大客車。
此時已經下午一點多鐘,到家還需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
上了大客車,折騰了大半天的向缺就縮在後麵打盹,這幾天把他有點折騰賴了。
向缺的家是一個四麵環山的村子,村子不大就一百多戶人家,多以向姓為主,基本上都沾親帶故的,祖祖輩輩的在這裡生活了一百多年,向缺父母健在,爺爺奶奶也住在村裡,他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大他四歲一個大兩歲,前幾年兩人都結了婚。
大姐嫁給了沈陽一個開汽配修理的小老板,二姐嫁給了附近地級市的一個小公務員,總的來講向家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不算大富大貴但吃喝肯定不愁。
當然得除了一點,全家人十二年都沒有見過自幼離家的向缺。
兩個出嫁的閨女都很孝順,雖然都嫁了出去但離家並不遠,兩三個小時的車程,所以逢年過節的時候大姐二姐一家帶著孩子都會回來看看,每次回家向缺父母都挺高興,但高興之餘眼神之中也會流露出一絲黯淡的神色,也不知道十幾年沒見的兒子現在過的咋樣了。
晚上五點多鐘天色全黑,大客車停了下來,售票員扯著嗓子告訴車裡的人到終點了,向缺下了車之後瞪著眼睛站在原地打量了半天,頓時有點懵逼了。
如今這周圍的景象跟他離家時全不一樣,這黑燈瞎火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四麵全是被大雪覆蓋的田地,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丁點的光亮。
這特麼的往哪走啊,走出去不就得把自己給整丟了啊?
向缺趕緊拉住旁邊的一個男人,問道:“大哥,打聽下路唄,向家屯咋走啊?”
男人打量了他幾眼,詫異的問道:“去向家屯?乾啥的啊?”
“回家啊,我向家屯的”
那男人皺著眉頭湊到向缺臉前,看了半天才說道:“回家?我咋不認識你呢,我就是向家屯的,村子裡的人我都認識,你哪家的孩子啊”
“哎我去,親戚啊”向缺頓時激動了,一把拉住那男人的手說道:“大哥,我是村東頭向老實家的三兒子啊,我還有兩姐姐,大姐叫向玉蓮,二姐叫向玉萍”
“啊?你說啥?”那男人有點懵了,尋思了半天才有點不確定的問道:“向老實家三兒子?你還彆說,他家十來年前確實有個小子來著,但後來不知咋的那小子就離開村裡了,再也沒回來過,就是你啊?”
向老實就是向缺父親的綽號,由於他為人太本分,沒什麼心眼,做事又很實在,所以村裡的人都叫他向老實。
向缺忙不迭的點頭說道:“嗯呢大哥,我就是向老實的兒子,出去打工了才回來”
“小崽子,你特麼的差輩了,叫我老叔”男人一巴掌拍在向缺腦袋上,說道:“我跟你爸論輩分是表兄弟,我們是一個太爺的,你管我叫啥大哥,得叫叔懂麼?”
“哎,懂,懂,老叔”雖然凍的都有點發麻木的腦袋挨了一巴掌,但向缺卻感覺這心裡老熱乎了。
兩人踩在雪地裡“嘎吱,嘎吱”的走了四五裡地,翻過了一座小山頭,前方開始出現光亮,一個村子的輪廓若隱若現,這就是向家屯。
進了村子,那男人指著前方說道:“我也挺長時間沒回家了,先回家看看,明天再去你家,你順著小路往前走看見三間磚瓦房那就是你家了,這個點你爸媽應該都在家呢”
“嗯,謝謝老叔了,趕明有空過來喝酒哈”
向缺打了聲招呼就趕緊朝著村東頭小跑了過去,離家十二年他歸心似箭。
跑了三兩分鐘向缺才停了下來,前麵靠路左邊有一棟三間磚瓦房,外麵套著院牆,房子有一間亮著燈擋著窗簾,似乎是聽見有動靜,院子裡傳來了狗叫聲。
向缺放慢步子,走到大門前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地方還是老地方,當年他離家的時候家裡還是茅草屋,沒想到十幾年沒回來就變成了磚瓦房,看來父母這些年過的還算不錯,向缺心裡頓時不那麼太難受了。
“那糟老道倒是沒坑缺爺,說帶著我離開後家裡會越過越好的,日子絕對一天比一天好,算他說話有譜,他要是騙了我,回去必須好好修理他”
向缺抻著脖子看了半天沒發現哪有門鈴,就扯著嗓子喊道:“開門啊,裡麵有人吧?”
喊了幾嗓子後,房門打開了,一個男人披著大衣慢騰騰的走了出來問道:“誰啊?”
“爸,是我,我是向缺”向缺哽著嗓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