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邊的李渝宗,擠著一張笑臉。
勸道“紀小姐,不要飲酒過多,對身子不好。”
沒等她說話,案前的酒杯和酒盅都被李公公身後的小太監,利落地收繳。
而後,又擺上來一個鑲著寶石的銅壺。
李渝宗道“聖上讓您喝這個。”
怎麼連她喝酒也要管?
紀青梧望向高台上的武肅帝,他正在受著臣工們朝拜敬酒,手裡端著禦杯,沒有看向她這邊。
這銅壺做工精致,不是凡品,裡邊裝著的估計也不是俗物,她將信將疑地倒了一杯。
嘗了半口,差點兒沒吐出去。
她的舌尖發苦,這應該是葛花湯,裡邊有葛花、蓮花青皮、乾生薑一類的藥材,專門解酒用的。
見她扁著嘴,李渝宗笑得像朵花一般。
“聖上說了,這個管夠,喝多少有多少,老奴就在您身邊候著,隨時給您續。”
李公公就這麼在她身後站住了,這下,被“看管”的紀青梧再喝不到一口酒。
嘴巴苦,心裡也苦。
喬氏在和相識的貴婦們寒暄,紀青容也去尋手帕交聊天,她坐著無聊,用竹簽戳著盤中烹煮的蠶豆,戳了一串又一串。
坐了一會兒,那股酒熱湧了上來。
紀青梧借著出去解手更衣的由頭,離開了宴席。
她走到了蓮花池邊。
這會兒花瓣都閉上了,但一陣風起,吹動她層層的裙擺,由外到裡,顏色漸深,從淡粉到深紅。
繁盛的荷葉,反倒成了她的陪襯。
晚風送爽,但也送給了她頭暈。
不知這是什麼酒,越吹風,腦袋越暈的厲害。
她揉揉了額頭。
“青梧。”
男子的聲音不似之前每回聽到的那般冷靜從容,反而有幾分急迫。
紀青梧身子未動,微微側首看過去,見到一身錦繡紅裳的來人。
她蹙起眉頭,轉身欲走。
“青梧,你彆走,我就站在這裡,不過去。”
黎承訓不知何時跟了出來,他已站在池邊的柳樹後,望了她很久。
“黎公子。”紀青梧背對著他,避嫌道“不對,你馬上就是黎駙馬了,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黎承訓也被灌了不少酒,麵上帶著酒醉的薄紅。
他低低道“青梧,我也有我的苦衷和無奈。”
紀青梧看著被風吹皺的池水,皺眉道“無奈?人生有三大得意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狀元郎馬上就要擁有兩件得意事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青梧,要娶公主,非我所願。”男子聲音低落。
紀青梧轉過身,直視著他那張過分俊俏的臉。
“不管你願的是什麼,都和我無關。”
隻聽風光無限的狀元郎,眉目帶著祈求道“青梧,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目光閃動,開口道“三年為期,隻要你等我,我定會”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女子一雙水眸極亮,她搖著頭道“黎承訓,你要知道,你娶的是公主,就算你三年後登上高位,位極人臣,你確定你能和離嗎?”
公主是君,駙馬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彆說和離,就是納妾都難。
紀青梧提高了音量“你知道自己不能,所以你的意思——”
她怒道“是要我做妾,還是做你的外室!”
“青梧”黎承訓呐呐著喚她的名字。
紀青梧飲了酒,也壓不住情緒,想把心裡話說給他聽。
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交集,不如此刻說個痛快。
“我本來就清楚,你我之約,摻雜著太多利益交換,你沒見過我時,就答應了議親,你看中的怎麼會是我這個人?你看中的是喬紀兩家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