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她比蘇月卿優秀,她上過學,還識字,而且隻要她不說,就沒人知道她不是陳大光的親閨女。
而蘇月卿,一個無知的文盲,一個鄉野村婦,哪怕是省城人,這些年在那個破落的村子裡生活,也沾染了那股子窮餿味。
隻是接下來宋文城的話才讓陳芸如墜冰窟。
“陳芸,她不是文盲。她不僅識字,還會背詩,也許她比我們想象中都要聰明優秀,隻是我從來都不知道。”宋文城看著躺椅上被風吹落的樹葉,又想起了那天他去討要雞蛋,看到蘇月卿和彆人比文化,蘇月卿不假思索回答詩詞的樣子,他這輩子都達不到。
即便是在夜校再學幾年,他也做不到那樣大方得體自信地回答這些文化知識。
“她怎麼可能。”陳芸滿眼不信,她是見過那個女人的,一身粗布衣服,在家裡喂雞喂鴨,她能讀過什麼書?
“是真的,我親眼見過,她都會的,她隻是一直裝作不會。”宋文城怔怔的樣子印在陳芸眼中,她的妒火燃燒起來了,她的男人決不允許心裡還裝著彆的女人。
陳芸語氣不善,繼續追問。“她都會什麼,你說給我聽聽,我看看是不是作弊了。”
宋文城卻不想繼續說了,“算了,不說這些,都過去了。”
陳芸用手指戳在宋文城腰上,嬌嗔著,“你肯定是騙我的,算了,不管如何現在你恢複單身,事情也算解決了,管她是不是文盲呢,反正都不如我,我可是正經讀了初中畢業的,是我們廠文化程度最高的,我都不屑於和她比,她那些小偷小摸的本事,我可學不來。”
“而且她那麼凶,說話從來都是張牙舞爪的,我也學不來,我連大聲點說話都不會,要我這樣說話,我都不好意思,感覺像個潑婦。”
宋文城卻不認同,但也並沒說什麼。
其實蘇月卿很少是冷冰冰或者凶巴巴的樣子,她其實很愛笑,宋文城見過她和鐵牛說話,溫柔、溫暖,可能是這些年一個人撐起宋家,所以才學會了藏起笑容,堅強堅韌,從不廢話。
廠裡的鈴聲響起,陳芸開心的離開,雖然沒有留下那台收音機,但是宋文城終於離婚了,她和孩子能有個正式的身份,至於那些東西,以後再讓宋文城給自己買就是了。
她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鄉巴佬,她是知書達理的廠長女兒。
宋文城沒跟上,而是獨自在廊下坐下,檢討他一個字都沒寫,他不知道從何寫起,寫自己始亂終棄?
他隻覺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太可笑了。
他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第一次見到蘇月卿的時候,他那時候突然覺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沒什麼不好,想起剛開始聽說蘇月卿願意嫁給他的時候心裡那份悸動,可是他終究是辜負了這份喜歡,他為了自己的事業放棄了一個如此好的姑娘。
起初,他還會偶爾想起自己還有個妻子,之後進了廠,填配偶那一欄的時候,陳芸正巧路過,他們四目相對的時候,陳芸的豐腴同樣深深吸引了他,他鬼使神差地寫了單身,然後無法自拔地愛上了這個廠花廣播員,之後沉溺於溫柔鄉,再也不會想起在老家,他還有一個剛剛過門的妻子。
顧家老屋,蘇月卿起了大早,將老屋裡裡外外都清洗了一番,她是個勤快的性子,做事情從不愛拖遝,既然暫住人家的屋子,便要好好愛惜人家的房子,所以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收拾打掃的時候,時間就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傍晚,正在廚房給自己下麵條,門突然被敲響。
蘇月卿把柴從爐子裡撿出來,然後才去開了門,門外卻站著一個她並不是很想看見的人——陳芸。
陳芸和宋文城聊過之後,心裡總覺得不爽,她多番打聽才知道了蘇月卿如今的住址,下了班就迫不及待來找蘇月卿。
“你來這裡乾什麼?我好像和你並不熟,你要是找宋文城,恐怕是找錯地方了。”
蘇月卿丟下這些話就準備關門,來者不善,她肚子挺餓的,不想廢話,隻想吃飯休息。
“我不找他,我就是來找你的,聽說你舉報了宋文城,你怎麼這麼惡毒?”
陳芸卻徑直闖入,根本不管蘇月卿願不願意。
踩在蘇月卿剛剛才拖乾淨的地麵上,留下了高跟鞋深淺不一的印記,蘇月卿瞬間想把拖把扣在這個毫無邊界感的女人頭上。
“要我說你這樣的人,怎麼還好意思住到城裡來,你的街坊鄰居要是知道你是一個搶走彆人財產,還敗壞彆人名聲的爛貨,應該都要嫌棄的連夜搬家。”
蘇月卿算是聽明白了,這是來替渣男討要財產的,果然,她當初留一手的想法非常正確,雖然當時隻是想著防著李春梅,沒想到最先找上門的卻是陳芸。
蘇月卿倒了杯水,陳芸自然地想伸手接,不料蘇月卿端起來自顧自喝了一口,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口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找我?宋文城的老婆?你能代表他和我談話?”
陳芸的臉色變了變,她和宋文城,現在最多算是戀人的關係,但戀愛的關係在法律角度說,名不正言不順。
“這個你彆管,我能替他做主。今天就是來找你要你帶走的一半財產的,這些應該屬於宋文城,你可以利用他的善心,但是我不是他,沒那麼容易被你蠱惑。”
蘇月卿又抿了一口茶水,然後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協議,“一切合理合法合規,首先,宋文城沒有儘到一個丈夫的責任,家裡的錢都是我的父母給的,還有我自己賺的。其次,宋文城屬於過錯方,是他出軌在先,最後,我勸你在我麵前不要這麼耀武揚威的,你充其量就是個第三者插足,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些話深深刺痛了陳芸的內心,她有些惱羞成怒,大吼道:“你比我好到哪去,你不過是挾恩圖報,當年要不是你父母用錢幫助過宋家,他怎麼會娶你這麼個粗鄙不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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