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驥馱著彭戰和夜小舞沒走多久,就遇見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彭戰的心裡頓時十分忐忑。
雖然這裡看上去渺無人煙,但彭戰卻有種繁華如鬨市的感覺,而他就好像鬨市裡麵那個身著奇裝異服的人,被人不斷偷窺和指指點點。
或許是因為視線受阻,馬背上的兩個人不自覺的靠近了一些,近到彭戰能聽到夜小舞咚咚咚的心跳聲。
“小舞,你確定你生活的地方,隻有你和爺爺兩個人相依為命嗎?”彭戰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被注視的壓迫感,忍不住小聲問夜小舞。
“是啊,從小到大我就沒有遇見過彆人,直到我離開這裡的前幾天,才發現被人尾隨了。”夜小舞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彭戰知道,以夜小舞的感知力,如果被注視,她也一定能察覺的,當然,那些能夠被察覺的注視,大都是充滿惡意的。
人的身體結構和行為,遵從兩個最基本的原則,第一個是節能,夠用就行。
第二個就是趨利避害,對那些可能對自己造成傷害的存在,十分敏感,而對那些對自己有益的事物,反應卻要遲鈍得多。
不過既然這裡的人都有隱門的背景,說明他們肯定十分強大,他們是有意讓彭戰感到被惡意注視的,是用這種無形的方式給彭戰施壓。
有好幾次,彭戰甚至感覺有人就在他的周圍轉來轉去,就好像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兒,用做鬼臉羞辱一個瞎子。
但是每當彭戰感覺那個羞辱者要動手的時候,就聽見老驥傳來低沉的吼叫聲,那個羞辱者立即從彭戰身邊逃離。
對,就是逃離,不是離開,因為相比於離開,要多一些恐懼。
彭戰不由得心生疑惑,這些人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怎麼會害怕一匹垂垂老矣的馬呢?
而且彭戰絲毫不懷疑,如果沒有老夥計送給他的這匹老馬,他根本就穿不過迷霧。
相比於彭戰的高度戒備,夜小舞卻是無比的輕鬆,她閉著眼睛,追尋那股記憶中的味道,在視覺不起作用,且萬籟俱寂的地方,嗅覺成了唯一的指引。
夜小舞剛開始還擔心老驥會將他們帶到一個未知的地方,但是熟悉的味道讓她知道,方向完全沒有問題。
“哇,這匹老馬好厲害,彭戰你仔細聞聞,這是青茶的香味兒,接下來,我們就會聞到山茶花,山茶花之後是風信子……”
但是彭戰卻什麼都聞不到,他渾身僵硬,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這種精神層麵的搏鬥,往往比體力搏鬥更消耗人的精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穿過厚厚的白霧重見光明。
彭戰赫然發現,他們置身在一個陡峭的山峰之上,居然能夠看到哀牢山全景。
連綿起伏的群山,就好像是一個裝滿蒸餃的盤子,隻不過裡麵的餃子形狀和大小都不相同。
有的高聳入雲,像一把利劍一樣,直插雲霄,有的卻相對低矮,猶如一個鼓脹的大饅頭,裡麵卻山花爛漫,猶如一個個小小的花園。
和白霧一起消失的,還有那股濃濃的壓迫感,彭戰極目遠眺,感覺十分的心曠神怡。
“小舞,你家大概是哪兒?”彭戰指著群山,問夜小舞。
“1,2,3,4……”夜小舞對著那些山峰數了起來,隨後還十分認真的掰著手指,像極了用木棍兒做加減法的小學生。
“三山十七峰,羅漫居其中,左有太極青龍,右有十連禦風。”夜小舞做完算術,又開始玩上了掐指訣,掐著手指念念有詞。
就在彭戰以為她快要有結果的時候,結果她回頭來了一句:“彭戰,到底那邊是左邊啊,應該是背對著呢,還是麵對啊?”
“啊,應該是麵對著吧!”彭戰有些無語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喔,因為我記得離開的時候,爺爺也是用這個口訣確定方位的。”夜小舞十分為難的說道。
“那就兩個都試試,看那個更接近你的記憶,就選那個。”夜小舞都不知道,彭戰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就給了夜小舞一個雖然笨,卻十分有效的建議。
夜小舞頓時有種被醍醐灌頂的感覺,結果一番琢磨之後,她依然不能百分百確定。
“你老家叫什麼名字總該知道吧?”彭戰有種在路邊拾到一個小朋友,想送小朋友回家,他卻一問三不知的無力感。
“羅漫山啊,整個哀牢山,一共二十座山峰,其中包含三山十七峰,而羅漫山又是三山之首,是整個哀牢山的靈魂所在。”夜小舞有些自豪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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