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在母親的懷抱中醒來，她再也感覺不到風吹過的呼嘯聲。
但一切都變得炎熱起來。她咳嗽著，吸入的空氣讓她感覺五臟六腑都灼燒起來。
“放鬆呼吸，我的月亮。冷靜。你不習慣宮殿外的空氣，所有的破壞都使灰燼和黴菌堆積起來，使情況更加糟糕。但你很堅強，你可以應付。冷靜，”母親說。
克拉拉感到內心再次平靜下來，於是她點了點頭。
她低頭一看，發現他們現在在地上。她抬頭看著母親微笑而溫柔的臉，在她身後遙遠的天空中，有大塊破碎的金屬，上麵纏繞著劈啪作響的電流，還有大塊的木屑在空中漂浮。
而且……而且克拉拉覺得她可以在廢墟之間看到屍體，但是在她開始看清屍體之前，母親用臉擋住了她的視線並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我們到了，我的月亮，”媽媽說，她往後退了一步，紫水晶般的眼睛裡噙滿了淚珠。“再走一會兒就好了。”
再睡一會兒，直到什麼時候？克拉拉想問這個問題，但她仍然感到很累，在她能夠清醒過來之前，媽媽又動了。
母親從岩石拱門下經過，身體離地麵隻有一小點距離。她將穿著涼鞋、長著爪子的腳放在拱門投下的陰影上，陰影位於一大片閃著黑光的真菌物質上，真菌物質裂開，露出一個深坑。
他們順著坑道飄落，周圍一片漆黑，直到媽媽身體一震，落到了堅實的地麵上。
克拉拉在黑暗中看到前方有一條看似無儘的隧道，但隨著媽媽高速向前飛行，這段距離很快就縮短了。
一分鐘後，母親在一個身材高大、體魄強健、像巨石一樣的男人麵前停了下來。
這是克拉拉第一次見到人類，她驚奇地睜大了眼睛。
他穿著和媽媽很像的長袍。
母親的長袍是黑色的，而男人的長袍則像泥土一樣呈棕色，上麵有一塊斑駁的六顆星，與他那張滿是灰白頭發、滿是泥土和胡須的臉相配。
儘管他看上去很嚇人，但克拉拉能看出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傷。當他低頭看著母親時，眼神裡充滿了悲傷。
“托裡安，”媽媽點點頭，把克拉拉放到地上。“小月亮，打個招呼。”
克拉拉點點頭，搖搖晃晃地走到托裡安麵前，甚至還沒到他的膝蓋，就禮貌地低下了頭。
“你好，”她感到害羞和緊張。對人類來說，這是正確的說辭嗎？
“她沒聽說過我？”托裡安問母親。他的聲音裡透著一絲失望。
“當然了。你認為我不會讓她知道我在鳳凰社的愚蠢夥伴嗎？”母親說道。
“那是……更好的時光，”托裡安說。他跪下來，用一隻粗糙的手按在克拉拉的頭上，她向後退縮，因為她感覺好像有一塊磚頭在刮她的頭。
她躲在媽媽身後。
“她隻是害羞。她喜歡新人和新事物，”媽媽說。“但她從不和任何長得不像她的人說話。她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並與他人交談，但我知道你能教會她這一點。有時，我覺得你說得太多了。”
母親停頓了一下。“不過我想我們已經多少年沒有麵對麵交談過了？”
“十年了。自從紅夜之後就沒再見過。”托裡安說道。他搖搖頭，渾身顫抖，乾裂的嘴唇顫抖著。
母親走上前去，擁抱了托裡安，拍了拍他寬闊的後背，然後才離開。“彆這樣對我哭。這真的不適合你的肌肉和外表。快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