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諸位族老,大男人做事何必扭扭捏捏,拿出做大事的魄力來!我行就是行,不必要誰的身份,我依然可以帶領赤水氏走向新的高峰!若諸位覺得我不行,那就選個更合適的人同我比較,我赤水豐隆絕無二話!時不我待,瑲玹殿下且看這一次,赤水氏也就等這一次了!錯過這次機會,赤水氏絕沒有第二次!”
“如果失敗了會怎麼樣?!你這是一場豪賭!”
“那就賭!牌麵好,籌碼大,利益多,為什麼不賭?!”豐隆的話擲地有聲。
“你憑什麼,替赤水氏做這個決定?”
豐隆揚聲道“憑我自己!我是赤水氏這一代能力最強的人。族老們當然可以反對我接任族長,但是你們最好能找到更合適的人,不然你們現在的反對不僅是得罪未來的族長,也是在拖累赤水氏!”
老族長看著眼前這個神采飛揚、驕傲自信的青年,他有見地,有眼光,有魄力,這樣的人,是他們赤水氏的天之驕子。
“不日,舉行赤水氏新任族長的繼任大典。”
=========
豐隆新族長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參與了瑲玹嶽家——側妃曋淑惠娘家曋氏舉行的宴會,申斥了反對者,與璟、西陵氏公開表明追隨瑲玹。同時,來參與宴會的還有鬼方氏的使者,他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也沒有表現出參加這宴會有什麼不情願的。
有了好的開頭,瑲玹的在中原的追隨者愈發多了。
祭典那日,瑲玹將阿念安排在小月頂。她畢竟是皓翎的王姬,紫金頂的祭典她不方便參與。小夭好歹還有西炎王外孫女的身份,她一定要跟著。
瑲玹用從她那裡得來的藥藥倒了她,交給阿念照顧。
阿念隻是嬌縱了些,卻不是傻,她知道瑲玹下定了決心,不能去反駁他,隻是一聲聲地道“哥哥……哥哥……”
瑲玹抱了抱她“好好的。”
阿念含淚道“我想和你一起。”
瑲玹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不要逼我也給你用藥。乖,和你姐姐在這裡等我。”
阿念提著心送走了瑲玹,沒多久,她姐姐就醒了。
??"?"???????
“哥哥不是給你下藥了嗎?!”
“他從我這裡拿的藥,你覺得我能被自己的藥毒倒嗎?”小夭下了榻就往外走。
阿念忙道“哥哥不讓你去!”
“阿念,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麼。”
“不行。”阿念搖頭說,“他是哥哥,你也是姐姐。”
“好妹妹。”
小夭十分感動,抬手去摸阿念的頭。阿念正憂思難度,也不會拒絕她,然後——
一把藥粉從小夭袖子裡撒出,阿念猝不及防整個人都籠罩住。
“皓翎玖……”阿念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夭抱她在榻上躺好,這次真的隻摸了摸她的頭“說好的以後多個姐姐保護你,我當然是說到做到了。阿念,睡一覺吧,哥哥會回來的。”
頓了頓,小夭又說“如果我回不來,以後你們就相互依靠吧。”
伸出左臂,喚出她的弓,又低下頭,摸了摸腰上的掛飾。
昨天,意映來紫金宮看望她,寒暄幾句,遞來一個木盒,笑說“我二哥非要我給你送來。”
小夭抱著盒子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問道“他在哪?”
“現在我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二哥近日都很忙碌,赤水族長也找過他幾次,我並不常見他。今天他來青丘找我,再三叮囑,一定要我立刻將這東西送來給你。”意映好奇又曖昧地問,“小夭,你和我二哥在打什麼啞謎?”
“這次我是真不知邶的打算。”小夭回答著,目光頻頻落在盒子上。
意映看在眼裡,便道“行了,你心急看,我就不打擾你了。明日你還有的忙。小夭,不如你和我在青丘住……唉,罷了,我提出這件事時我二哥就不讚同,還讓我不要惹你煩惱,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明日,你……”小夭的話隻說一半。
意映明白“璟代表塗山氏公開支持瑲玹殿下,我是他的妻子、青丘的女主人,五王和七王早已不信任我,但是我二哥恐怕還要被命令。上一次在……”意映點到為止,“他沒有完成任務,五王震怒,讓我父親和大哥重罰二哥……”
“他怎麼樣?”小夭問出口才想起來,邶當天夜裡就來找她,不像有傷的樣子,他們還一起出去打打殺殺來著。
果然,意映說“我二哥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兒。他跟父親說,這任務他隻能做成這個樣子,任何懲罰他都不接受,父親若實在不滿,大可以將他從防風氏除名。”
防風氏家族地位不高,不可能舍棄邶這麼一個高手。
小夭低頭笑了。她很能想象到邶說這話時的樣子。不過,雖然他沒有吃虧,但是肯定也不高興了,不然當天出門時,他不可能先找了個五王的心腹來殺。
“小夭,你要小心。”意映道,“還有,請你務必相信二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我知道。”
送走了意映,小夭坐在桌前,看著木盒久久不敢打開。
她模糊地猜到了什麼,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恐懼。
終於,她的手落在盒子上,一打開就是一片晶瑩的光。
眼眶一熱。她拿起裡頭的東西,看到下麵的冰片上還有幾個字
“替我護你。”
小夭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她把冰晶雪花捂在心口,看著冰片一點點消融,化作雪水,化作霧氣,最後散去。
相柳,相柳,我怎麼還,怎麼還?
……
小夭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出去。
相柳,謝謝你想方設法陪我走這一程。我為了哥哥要去殺人,但是為了你,我一定一定,會努力活下來。
小夭扮成士兵躲在觀禮的人群中。外爺叫德岩時,她已經準備好抬起手腕喚出她的弓,隻要德岩一站起來,她會立即射殺他。但是,西炎王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沒有讓德岩站起來。
他將自己頭上的冠戴到瑲玹頭上時,小夭把手腕上的衣服拉了下來。
“從今日起,西炎瑲玹,就是西炎國君!”
天高雲淡,小夭於台階之下,看到她的哥哥站在了天端。
哥哥,你做到了,我也做到了。
她的手指鑽進衣袖裡,摸著手腕上的印跡。
相柳,你看,我有好好成長。
老西炎王退下王位,他鬢發斑白,背忽然也不那麼挺直了。小夭鑽出去,跳到老人麵前,笑嘻嘻地喊“外爺!”
祖孫倆相伴走下台階。忽然,小夭心裡一陣悸動,她循著冥冥中的奇異感覺往一個方向望去。
紫金頂的一端,視野極佳的位置。
邶在那裡嗎?
她的駐足引起老西炎王的注意“小夭,在看什麼?”
小夭回頭,笑道“感覺自己頭一次看到紫金頂這樣的風光。”
老西炎王笑笑,也不戳穿她,隻是道“那裡,是德岩的殺手。”
小夭麵不改色“哦,是嗎?”
老西炎王道“防風家的那小子,也在那裡。”
小夭抿唇,道“外爺。”
“我還記得你說的話。”老西炎王話音一轉,“防風氏曆來聽命於德岩他們,今日瑲玹登基,他會放過德岩,卻不見得會厚待防風氏。”
“沒關係。”小夭道。
老西炎王看她一眼“看來你並無嫁入防風氏的打算。防風邶……”
小夭覺得外爺的笑有恐怖的洞察力,似乎看透了許多東西。她的心不可抑製地慌亂起來——麵對一個帝王。
她的哥哥,如今也是一個帝王。
“走吧。”老西炎王不再多說,讓小夭攙扶著她走下重重台階,再去住處。
阿念得知瑲玹的消息後,喜極而泣,等瑲玹回來,更是抱著他泣不成聲。
瑲玹輕輕拍著她的背,和小夭對視,兩人都含淚露出笑容。
從此以後,老西炎王便長住在小月頂,日日有小夭和阿念陪伴、照顧。小夭忙碌不休,日日要給外爺調養身體、承歡膝下,還有哥哥一些煩心事說她聽,這下子將近三個月都沒能找到機會再下辰榮山。
偷溜出去?外爺搬進小月頂之後,她和阿念也住在這裡,暗衛眾多,她根本無法悄無聲息地出去。
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外爺身體不好,年紀又大了,她怎麼可以丟下老人家自己出去玩?自己倒是沒事,可她要見的那個人恐怕會承擔起西炎王室的怒火。
可日日帶著冰晶雪花,小夭無比擔心相柳,更是坐立難安。
這一日,瑲玹為保社稷安定,決定納商羊氏女為妃,阿念痛苦不堪,衝動下喝得酩酊大醉,一聲聲懇求爺爺幫幫她。
老西炎王問“阿念要爺爺幫什麼?”
阿念哭著說“要麼讓哥哥娶我,要麼罵我一頓,讓我徹底放下他!”
“爺爺給你做主,讓瑲玹娶你。君無戲言。”
阿念頓時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酒勁上來,自睡了過去。
小夭勸哪個也勸不住,老西炎王還讓她和阿念學學任性和放縱。
小夭笑道“我可以放縱嗎?為了您和哥哥,我可以被允許放縱嗎?”
老西炎王道“此話何意啊?”
小夭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舉例“如果我說,我現在去找相柳玩,外爺會同意嗎?”
老西炎無語似的看著她,像是看著個不好好吃飯、非要鬨騰著要糖吃的孩子“不同意。瑲玹遲早會和他決一死戰,你倆的立場不同。”
雖然知道答案,但是當答案冰冷無情地摧毀心裡的期盼時,人還是會本能地難過。小夭掩埋心裡的情緒,不讓它露出一絲一毫,麵上做出一副“看我猜對了吧”的得意樣子“我的血脈注定了我,就是不能隨心所欲,是不是外爺?”
老西炎王目光複雜,道“我不想看到你日後痛苦。”
小夭笑笑,不反駁也不讚同。
外爺,你不知道,我的血脈並不能決定我是什麼人。從我出生到現在,我的出身不曾變過,但是我還是做了三十年九尾狐狸的囚徒,三百年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二十多年安安穩穩的玟小六。所以決定立場的不是血脈,是身份。而這身份,是我一直想掙脫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