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雄雞一唱天下白_尋無定初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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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雄雞一唱天下白(1 / 2)

袁無錯沒想到再次見到鄭晏舒竟是在那宣平侯府,時隔一年,他整個人長高了不少,也顯得沒那麼輕浮無腦,此時坐在椅子上,整個人肩膀塌著,眼神空洞,麵容沉靜——更像是沉在水裡已經長了青苔的一塊石頭。

他不緊不慢地將自己聽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坐在另一邊的袁無錯。

那一日,宣威侯和武定侯說完話以後,鄭晏舒在廳內的帷幕後麵藏了許久,直到他覺得自己安全了,才哆哆嗦嗦地連滾帶爬躲回自己的房間。原本太子就要殺他,彆莊的那二十幾具枯骨被發現以後,他發現自己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陰差陽錯又聽到了那樁驚天冤案竟是自己的祖父和彆人合謀,而且皇上已經起疑心了,這下他死的理由可又多了一個。

在他十分惶恐猶豫地時候,家奴給他送了飯來,裡頭有他最愛吃的炸酥肉。可是他半點胃口也無,就都讓自己的貼身小廝吃了。

那小廝不到半刻鐘就七竅流血而死,在他麵前扭曲成麻花狀,瞪著眼,狀若厲鬼地朝他伸著手求他救一救自己,嘴裡邊噴血邊往前爬,那像雞爪一樣猙獰彎曲的手差一點就要抓到他的衣角了,嚇得他當場就尿了褲子。

祖父竟然真的要殺他,他是他的嫡長孫!

可是祖父也有其他孫子,而且沒有哪個像他一樣惹怒了太子,還背了二十幾條人命。

那日他碰巧躲過了,可是俗話也說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於是他趁著還沒人發現,忍著滅頂的恐懼,將倒斃在地上的小廝拖到自己床上,將自己與那小廝換了衣服,再將屍首用被子蓋好。然後趁著天擦黑,穿著那小廝的衣服,準本悄悄逃走,臨了又差點被另一個小廝發現,驚懼之下隻得打暈了他,這才從側門偷偷溜出門去。

這一年,他躲在宣平侯府,夜夜無法安睡,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惶恐之中,生怕哪一日就被太子抓住殺了,或者被大理寺拿了判個秋後問斬,亦或者被他的祖父接回去悄悄除了再報個因病暴斃。

他聽得清清楚楚,祖父和武定侯參與了誣陷先太子巫蠱通敵案,那通敵的文書,乃是參與查抄太子府的金吾衛首領聞聽搜出,當時聞聽拿到書信時,發現那印鑒紅印泥有點潮,因此曾經詢問過何丞相,他懷疑印鑒有假,但事後確認那就是先太子的印鑒。

宣平侯補充道“敬德六年三月底,聞聽恰巧在追擊盜匪的時候殉職,後來他夫人便發了瘋,不出兩個月,竟縱火將自己的三個兒女都燒死了。”

袁無錯糾正他道“聞聽並不是殉職,而是被滅口;那火是何丞相的人放的,聞聽還有一個兒子逃脫,出家做了和尚,在佛門清靜地躲了十三年,前些日子遭人追殺,險些沒了性命,現在在我手裡。”

二人聽了他的話,都有些驚訝。宣平侯長舒一口氣道“好好好,市井傳言說是那孩子縱火後跳河自儘,我差人沿著那彤江一路尋找,但那幾年沿河撈起的屍首無數——他還活著,也算是蒼天有眼。”

袁無錯抬頭看向宣平侯“侯爺今日讓我聽到這些,隻是為了救宣威侯世孫嗎?“

宣平侯鄭景懿聞言笑道“若我說,是為了先太子,為了大蕭的江山,為了天下黎民百姓,為了人間公道,你可信?”

袁無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宣平侯轉動著車輪將輪椅推到門口,夜已深了,那一輪明月已經東移,將他的身影模模糊糊滴投在門口的青磚地上。

“你看,為了輪椅進出方便,我府中並無門檻。你可知道,彆的地方可不會這樣。”宣平侯淒然一笑,“我四歲開蒙,由先帝親自教導騎射之術,世家子弟之中,沒有比我更好的馴馬高手。我六歲便博覽群書,九歲研讀《易經》《難經》,知曉三才六甲之事,明堂玉匱之數。但比起皇位,我更喜歡鑽研刑法誌、地理誌。我年少的夢想便是遊遍大江南北,斷遍世間冤假錯案——”

他長歎一口氣,道“可惜,造化弄人。剛坐上輪椅的那幾年,我恨不得毀了這世間所有再自儘,恨天道不公,恨奸人作惡,恨自己眼瞎!”

他手上青筋暴起,眼中竟閃著點點淚光“後來我有了女兒,便歇了那毀天滅地的心思。但依舊恨著那害我成為殘廢的奸人——我已不能行走,她依舊不肯放過我,買通我身邊服侍的人,給我下了絕子藥。”

一時間,袁無錯手裡的茶杯應聲而碎,他因為過於驚愕,竟不小心捏碎了那茶盞。

宣平侯看了一眼他手中碎掉的茶盞,喚道“老胡,給袁公子換杯茶。”

那老仆端著茶和帕子走進來,遞上帕子給袁無錯淨了手,收拾乾淨後又默默退下。

“你一定以為,他們斷了我的腿,絕了我的後,便能放過我了吧?”他笑笑道“可惜啊,年輕時人的光芒過於耀眼,總會讓陰影裡生存許久的人心生妒忌。每一年宮中家宴,他們都要故意忘記卸掉那門檻,叫我進不得,退不得。一群人裝模作樣談笑風生,讓我的人抬著我進殿——好像這樣為難為難我,就能彌補他們當年被我壓製得抬不了頭的扭曲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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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記得那一日,六月天裡,先皇生辰那一日,還是舜王的自己與王妃一起在殿外久久立著,門檻那樣高,輪椅根本沒法進去。

而宮人得了殷皇後的令,遲遲不讓人來卸下門檻讓他進去。滿殿的人說說笑笑,故意忽視著他,直到暴雨忽至,十三歲的太孫鄭承贇從外麵趕來,看到他和夫人站在殿外,便停下來恭敬地行禮道“皇嬸,皇伯父。”

然後和他的隨從一起將那門檻卸了,親手將他推入了殿內,還稟告了吉順帝,狠狠責罰了失職的宮人。

他躲過了那一場暴雨,進殿之後看到,殷皇後的臉都黑了,就像那頭頂的烏雲一般。

後來每次宮宴,太孫都會幫他卸下那門檻,推他進去。太孫其人光明磊落,禮賢下士,尊師重道,也尊重他這個殘廢之人,時時向他討教,真真是個光風霽月的少年君子。

他沒有兒子,疼愛自己的女兒的同時,也將這份慈愛分了一些給這個如同春日暖陽一般的少年人。

若以後他做了皇帝,定能是個好皇帝。

可惜在殷皇後的兒子鄭景郯當上皇帝後,太子鄭承贇在他的建議下研究出那遏製世家門閥的代衰承襲製,又曆時五年方才遏製了世家門閥的勢力,整個汴梁風氣為之一新,銘軒帝這才算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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