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宵身體弱得像一片紙,躺在床上,蒼白又冷。
他認真地說:“姐,我太累了,不想撐了。”
霍心瑜握住霍宵的手,輕輕拍著,“姐知道,姐知道……”
才說幾個字,她就哽咽住。
緩了好久,才讓情緒平複,不再弟弟麵前崩潰。
她將那顆藥從瓶子裡拿了出來,溫柔笑著道:“聽姐的,吃了它,咱們重新來過。”
霍宵沒有神采的目光,落在那顆藥上。
霍心瑜微微傾身,靠近霍宵,仔細地看著她的弟弟:
“老四,十五年前,你將這顆藥喂給泱泱和時搴,讓他們活了下來,你知道它有多神奇的。”
“泱泱和時搴失憶後,是你守著他們。現在你也該走上這條輕鬆的路了,放心,以後姐姐守著你。”
霍宵淡然地笑,“姐,如果我忘記泱泱,那和死有什麼區彆。”
霍心瑜:“老四,死是終結,死是再無可能。但你重新活一遍,就是開始,一旦開始,就有無限可能。”
“那些可能裡,沒有我想要的。”
“那如果時搴負了泱泱呢?”
霍心瑜這句話落下,病房裡鴉雀無聲。
她繼續開口道:“時搴當年隻是來榕城和泱泱一起待了幾個暑假,他們倆結婚,也不過是相識一個多月。時搴心性散漫,隨性不羈,萬一他的愛來得快,去得也快呢?那時候泱泱該多難過,她又該怎麼辦。”
霍宵搖頭,“時搴,不可能。”
“沒有什麼事絕不可能!”霍心瑜緊緊握著霍宵的手,一字字道:
“也許有些人變心的可能性很小,但絕不是為0。”
霍心瑜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收縮,眼底全是害怕和無助,語速極快地道:“吃了它,老四,姐姐求求你,吃了它。你怎麼敢把泱泱的幸福賭給其他人!你留下一條命,就是泱泱如果再有走投無路的一天,她也還有你!”
夜晚的榕城很靜。
窗外是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霍宵側眸,看向窗外。
他看見十五歲的自己,從窗外單手撐窗,利落地翻了進來。
少年滿臉疲憊,見到病床上的霍宵,眼露驚訝,“又是你?你現在是多少歲的我?”
霍宵:“我已三十了。”
少年:“上次我問你有沒有娶到她,你說‘還沒’,那現在呢?”
霍宵躺在病床上,像一座倒塌的沉默的山,雙手在兩側無力地攥緊。
頭上的熾燈明亮,像炙熱的太陽,炙烤著他的眼底,逼出他的兩滴淚。
霍宵啞著聲:“娶不到了,我把他親手交到了彆人手裡。”
少年怔在原地。
許久不曾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