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一進來,就先給沈昭行了禮。一身青色竹葉紋直裰,玉冠束發。行禮的動作標準認真,透著書生特有的儒氣。
“大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該繼續留在翰林院。”
沈鴻這人書讀的好,為人正直。唯獨在人情世故上,不大會轉圜。
用沈昭的話說,書讀的多,人就會有點傻。
就像此刻,明明沈昭剛被沈之修訓斥,臉上的紅印子還沒散,沈鴻就來說教了。
沈昭神色不耐,“二弟在說什麼呢?這是吏部下的公文,哪是我們能拒絕的。”
沈鴻書生氣重,但是並不傻,哪能看不出這是沈昭的托詞。
“大哥,你想過沒有,三叔是天子近臣,三叔的立場就是沈家的立場。”
“皇上正當壯年,太子也已經成年,其他的幾位皇子也都在發展自己的勢力。你這時候去詹事府,是要告訴皇上和朝臣,沈家已經站隊了麼?”
說到後麵,沈鴻有些激動,音調不自覺上揚。
哪怕沈鴻說的都對,聽在沈昭耳裡也格外刺耳。他就不信沈鴻一點私心沒有,這話聽著是為了沈家好,可還不是以葬送他的前程為代價。
沈鴻這就是吃不到葡萄,也擋著不讓彆人吃。
“二弟,你這是什麼話?難道三叔位高權重,咱們就要一直在翰林院?”
“我就不信了,你就真的願意在翰林院蹉跎光陰?”
“翰林院這種地方,待個一年半載的,也就行了。你還真打算在那三五年?”
沈鴻搖搖頭,表示不讚同。翰林院是清貴衙門,沒實權不假,卻不是蹉跎光陰的地方。
他在翰林院一年多,做的最多的就是纂修實錄、史誌諸書,編纂六曹章奏等。這些公務看著清閒,實際上他能從中接觸到許多治國之策。
沈昭對翰林院嗤之以鼻,卻忘了這翰林院也不是誰都能進的。他們兩人若不是沈家子嗣,想進去興許還要費上一番周折。
可顯然這話就算說了,沈昭也聽不進去。
沈鴻語氣加重了幾分,“大哥若是不願意在翰林院,大可以求了三叔找個地方外放。或者在京裡尋個能曆練人的地方,怎麼就一定要去詹事府?”
“你一入詹事府,三叔在皇上麵前就尷尬了。你彆說這是你個人的事,你若是不姓沈,我還懶得說呢。”
沈鴻心裡想不明白,這裡麵的彎彎繞他都看得明白,沈昭就想不清楚?
又補了一句,“我看你就是自私,隻想著自己。但是你就沒想過,太子殿下為何非要你去詹事府?這裡麵,就沒有三叔的原因麼?”
“還是你真以為你有大才,被太子殿下相中了?我看不過是用你,來製衡三叔罷了。”
沈昭一時間羞憤交加,怎麼在沈鴻眼裡,他就那麼一無是處麼?
“我為了自己的前程,做的有什麼不對?”
“你願意做三叔的狗,我不攔著。但是你也彆跟我指手畫腳,吆五喝六的。”
沈昭又哼了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因為三叔訓斥我,你就也來踩一腳。你以為這樣,三叔就會對你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