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白發,所剩無幾。說她年逾過百,怕是都有人信。
她現在不像人,更像是……沒有一點氣血的人乾。
可偏偏這樣,她還大口喘著粗氣。一口接著一口,胸膛也跟著一下下劇烈的起伏。
蘇清妤胃裡翻江倒海一般,屋裡的氣味讓她五臟六腑都跟著躁動。
沈之修淡淡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問邊上的婆子,“大嫂這樣,還能傳話見我和夫人?”
那婆子心虛地把眼睛瞟向彆處,不敢看沈之修。
嘴上說道:“大夫人一陣子好,一陣子不好,之前是見好了。幾位爺和夫人來之前,忽然又不好了。”
沈昭上前看了看陳氏,心裡恨意上湧。母親這樣,哪像正常生病衰老的樣子,倒像是中毒了。
他轉頭看向沈之修,“三叔不如先去邊上廂房坐下喝杯茶,我想和父親一起陪陪母親。”
沈之修意味深長地看了沈昭一眼,“這樣也好。”
他也不想讓蘇清妤留在這,便隨著伺候的婆子,去了廂房。
出了正房後,幾人本該穿過庭院去廂房,沈之修卻牽著蘇清妤走在廊下。
他在外,蘇清妤在裡。
正房屋內,沈昭示意沈之衡坐,親手給他倒了茶。
倒茶的時候,他扭頭看向窗外,見沈之修和蘇清妤走在廊下,心口一緊。他們走廊下,有圍廊立柱擋著,隱匿在暗處的人可不好動手。
不過沒關係,還有機會。
他收回目光,幽聲問沈之衡,“父親看不出來麼?母親中毒了,應該是三叔做的吧?”
沈之衡冷哼了一聲,“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敢害你祖父,留她一條命已經算沈家仁慈。”
沈昭聞言忽然大笑了兩聲,站在陳氏床邊,指著床上的人說道:“仁慈?父親說這是仁慈?”
“他們還不如直接要了我母親的命,也算給她一個痛快。”
屋裡氣味有些重,沈之衡再次咳嗽了幾聲。
然後說道:“那你想怎麼樣?當初你祖母和你三叔說杖斃,是你和郡主求情。”
“你真的以為,你祖母和三叔能咽下這口氣,讓她安享晚年麼?”
“彆說他們咽不下,就是我,也難消恨意。”
沈昭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住,“那時候,父親就料到今天了?”
沈之衡抬眼看向沈昭,“你剛剛說你三叔死了,你能頂起沈家的門戶。不說彆的,就說你母親這件事,你隻想著你是兒子,得為母求情。但是你就沒想過,後麵要怎麼辦?”
“我相信你求情是因為孝順,但是郡主求情,八成是怕你守孝三年,遠離朝堂。”
“這些,你都想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