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於娘子_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來抓我_思兔 

第84章 於娘子(1 / 1)

“雲染繡坊”的主事人是個四十出頭的寡居婦人,姓於,身材高挑、容貌瑞麗,看著溫和但又不失精明。謝觀南和季熠到的時候,正趕上她從外麵辦事回來,看到一身捕快衣著的謝觀南和英俊貴氣的季熠,十分客氣而謹慎地把他們請了進去。

繡坊用的是於娘子家的宅子,朝向市集的正門是鋪麵,後麵就是她和一些常駐繡娘們的居所,她將謝觀南他們請進的是平時用來待客談生意的前堂。整個宅子從占地來說不算小,說明於娘子的夫家還是有些家業的,她一個女人把生意操持得有聲有色,也顯然手段不俗。

雲染坊和棲霞鎮另一家繡坊無論是規模還是名聲都幾乎相當,但兩家的繡品從刺繡工藝上來說是兩個品類。於娘子這邊做的多是小件類繡品,價格不會很高,但一直有自家的花樣,勝在新品繁多、薄利多銷;而另一家就做工更華麗些,深得富戶貴人們喜愛,隻是產量高不了。雲染坊開在西市,另一家則在東市,算是大路兩邊,各走一邊的那種相安無事。

於娘子這邊連她在內,日常吃住乾活都在這裡的大約有二十多人,全都是女子。還有一些是家在本地的,白日來,傍晚回。繡坊做的是繡品,主顧多半是各家的主母,而自古繡工絕大多數也都是女子,所以說繡坊是個女兒國也不為過。

謝觀南說明來意後,於娘子也大方回答,容氏確實是在她這裡幫忙做事的。大約從兩年多前開始,容氏主動找上門來,想在繡坊做一些計件的繡品貼補家用,這在繡坊也是常見的,隻要手藝合乎要求,於娘子基本都會考慮答應。

按照於娘子的話說,女人操持家業都是不得已的,若遇到為生計或為家庭而需要賺錢的女子,她能力範圍內總是能幫就幫,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這話說得謝觀南心頭一顫,因為他遠在京城的阿娘也說過這樣的話,所以謝家的店鋪也會雇傭有難處的女子來做事,正是因為當家人是女子,才更知道天底下走投無路的女子會吃多少苦吧。

計件的活兒比較輕鬆自由,按能力自己決定接多或接少,也不需要固定地點,談好了之後容氏也可以帶回家去做,是很適合有家有口的主婦來做的活計。於娘子說容氏手藝不錯,算是很勤快的女子,今日也確實是又來取件了。

“那容氏現在還在繡坊嗎?”知道人確實來了這裡,謝觀南心下也稍微有了些底,既然計件的繡工不是必須待在繡坊完成,謝觀南也不耽擱,趕緊直取重點,“我需要立刻見她。”

於娘子搖了搖頭“我剛剛去東市,順路把她送去那邊,她說要去給孩子買藥。”

這麼說,是剛好錯過了?

“你是送她去了哪家醫館或藥鋪?她有沒有說接下來還要去什麼地方?”謝觀南又一連串的問題,聽到容氏已經離開,他心裡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繼續去找人,可已然來了繡坊,有些事也不能不問,“她今日是何時來的繡坊,之後一直在這裡嗎?”

於娘子被謝觀南迫切的語氣弄得有些怔愣,但還是如實回答,容氏今日來得挺早,因為繡坊有一件要改的繡品需要她幫忙,於是就一直留到了吃過中午飯,等繡品修改完成後,她說起要給孩子買藥,剛巧於娘子也要出門,就用馬車順路載了她一程。這期間容氏與繡坊的其他繡娘一起在乾活,並沒有離開過,她買了藥應該是要回家去的,但於娘子去辦了彆的事,就沒有再跟她一道。

“謝捕頭,容娘子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於娘子原本就覺著捕快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如今被問了這麼多,又看著謝觀南臉色變來變去,便猜是和容氏家裡有關了。

謝觀南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田衡的事,隻能含糊地點了點頭,說容氏家裡有點事,得趕緊找她回去。

“哦,沒事就好。”於娘子顯得鬆了口氣,“她不是本地人,繡工和我們這裡大多數繡娘不是一路的,但她繡的東西又很彆致,所以也有專門來找她的繡品買的主顧,我可不希望她有什麼事,搞得以後不能來繡坊幫忙了。”

於娘子是個做買賣的,願意女子做事賺錢的機會是真,但在商言商也是真心話,她隨口這麼說自然是因為看重容氏的手藝能賺錢,但謝觀南聽了倒覺出些彆的東西來,本來已經想告辭的腳步生生被這幾句話又絆住了。

“容氏繡的東西很特彆嗎?”謝觀南家雖是做布帛生意的,但總也知道裁縫、繡工行當的一些皮毛。南北刺繡的風格相差很多自不必說,其實各地都有一些各具特色的刺繡流派,他剛剛在田宅看到的隻有一些繡線和花樣工具之類的東西,沒有看到成品,所以並沒發現什麼特彆,然而於娘子既然這樣說,容氏一定有些什麼不同尋常的技藝。

“嗯,區彆還是挺大的,謝捕頭你請稍等,我找給你看。”於娘子於是從廳堂走去隔壁的廂房,很快找了兩塊帶繡花的半成品麵料出來,給謝觀南他們看,“我們的刺繡會把絲線劈開、線越細,繡出來的繡麵就越光滑,顏色變幻也越是細膩柔和,但她的繡法是比較粗放的,雖然乍看起來會覺得不夠精細,但也有一種彆樣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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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娘子拿出來的是容氏和繡坊中常規繡工做的兩件,放在一起對比著看就能發現風格用色的區彆非常明顯。但於娘子說容氏很聰明,一直在學她們的繡法,現在已經多少能做一些本地繡工的活了。

“這樣的繡品,我在京城似乎也沒有見過。”謝觀南把手上的東西拿到季熠麵前,這人見多識廣,他曾見過也說不定,“你可識得嗎?”

季熠也搖了搖頭,他從小用的都是貢品,就算是到了這邊,睿王府上也不會從民間隨便采買,所以雲染坊這個等級的繡品確實在他熟悉的範圍之外了,但這話也不用在人家麵前說,所以他朝於娘子笑道“天下刺繡的流派何其多,我這點見識哪能班門弄斧,還是要請教於娘子這樣的高手,容氏這種繡法到底是哪裡的?”

於娘子被季熠這樣俊俏的郎君一恭維,也是喜笑顏開,抬手掩住嘴笑了笑,那一瞬間仿佛從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又回到了豆蔻少女似的,竟讓人看出了些嬌羞來“郎君說笑了,我哪裡稱得上什麼高手,我們這些粗淺手藝,也不過是普通人家才使的,入不得貴人的眼。”

於娘子說容氏的繡法,其實才是西南最早的原住山民的一種手藝,她們管這個叫鑲繡。但其實據她所知,這個繡法並不是漢人傳下來的,它本來是流傳於域外的一種手藝,經過長久的演變,被西南這裡的山民學習和繼承下來,論起發源地現在可能已經沒有什麼人能確定了。

不是漢人的繡法?謝觀南若有所思地看了季熠一眼,他覺得季熠應該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但眼下這岔開了太遠的碎片線索還不是頂要緊的,他們確實不能再在這裡耗費時間了。既然知道了容氏的行蹤,他們得跟著去找到她才行。

跟於娘子告彆時,她露出了明顯惋惜的神色,又說既然不能久留,便要找些什麼當見麵的贈禮給他們,便轉頭向廳堂牆麵上看去。謝觀南他們沿著她的視線看去,那是麵展示繡品的牆,入目的全是荷包香囊之類的小物件。

“本就是我們來冒昧叨擾的,怎麼還能收娘子的東西?”季熠輕輕搖頭,拒絕得很乾脆,話卻說得體麵又周到,“今日實在匆忙,改日我讓家裡人過來挑些東西,娘子可不要藏著好的舍不得賣。”

“哪裡的話,我隻怕這繡坊的東西配不上郎君呢。”於娘子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是不輸其他商人,看出他們急於離開,不敢再做挽留,親自送季熠與謝觀南出門,“光顧著說話都不曾招待二位吃一杯茶,改日有機會再請二位不吝光臨。”

“多謝於娘子配合,若有需要,謝某確實還是要再來打攪的,今日就先告辭了。”謝觀南見她看季熠的眼神灼熱,告辭的話音未落就抓起季熠的手腕,離開的腳步果決又迅速。

一直到他們重新回到馬車上,季熠的笑容都沒停止,他可太喜歡剛剛謝觀南抓著他奪門而出時的表情了。

“觀南。”季熠駕著馬車,直到拐出了雲染坊所在的那條巷子才又出聲叫他,聲音裡藏不住的笑意顯得有些促狹,“於娘子這樣年紀的阿姊多看我兩眼,都讓你這麼不舒坦嗎?”

“閉嘴。”謝觀南有些生自己的氣,明明他是最清楚季熠有多吸引人的,於娘子隻是單純覺得眼前的郎君俊俏,出於人之常情多看了那麼幾眼,道理都是懂的,可他還是覺得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在季熠的事情上,會失去一部分理智,這樣是不對的,謝觀南有些擔心這樣的自己。

“你不用害怕,觀南。”季熠突然這樣說,他很罕見地沒有在說這種話時盯著對方的眼睛,而是直視著他倆的前方,“當你覺得自己快要陷入瘋狂的時候,其實,可能你隻是接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這是季熠在曾經陷入,或幾乎陷入瘋狂的時候得到的領悟嗎?謝觀南卻做不到不去看說出這話的季熠。他很怕會看到一張失落或寂寞的臉,但季熠今天也沒有,甚至連“表演”出那種情緒的行為都沒有。

“我不該讓你過多參與到我辦案的過程裡。”謝觀南下意識覺得,讓季熠遇到田鶯、知道容氏,讓他想起年少時的經曆,或許不是什麼好事。

“唉,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害怕嘛。”季熠又習慣性把身體傾向謝觀南的方向,恢複了一些往常的輕鬆與欠打的語調,“我可是恨不得能天天看到你為了我吃醋的表情。”

謝觀南把韁繩再一次奪了過來,他知道季熠又自認為機智而不留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但今日就當作他沒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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