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交換_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來抓我_思兔 

第120章 交換(1 / 1)

謝觀南有時候不得不認為,季熠是單獨長了一對眼睛在他身上的,明明其他人都在前麵大堂裡忙著,他才偷偷溜到後麵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這人就跟著找過來了。

“你怎麼過來了?前麵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謝觀南把手裡的最後一小把苜蓿扔到了食槽中,雙手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用儘量聽起來沒任何情緒的聲音問,“來看追聲?”

謝觀南的雪團還在雲遮縣衙養著,這次他也是騎了悅莊其他的馬來的,可季熠是帶著他的追聲出門的,一路跑來,即使是追聲這樣的名種良駒也顯出了些許疲態,雖然城中現在物資可以說還是有些吃緊的,但官驛給它們準備的草料和其他輔食都還算豐富。

“來看你。”季熠見自己輕浮的語調惹來謝觀南一個白眼,忙笑著岔開了這個話題,“苗姑叫大家喝藥呢,偏不見了你,我跟他們說,你怕藥苦所以躲開了。”

“哦。”雖然季熠這句玩笑並非事實,但謝觀南也沒有急著反駁他,隻是漫不經心地隨口道,“我們來這裡好像是給鄭刺史添了不少心理負擔,莫說隔離區,他恐怕都不放心我們走出這個官驛,苗姑的藥少喝一頓應該也不打緊。”

謝觀南這話雖是隨口說的,倒也有幾分真相。但這也怪不得鄭柏言,無論是季熠還是悅知風,都是他萬萬輕慢不得的人物,眼下的僰道縣,確實不是適合四處閒逛的地方,他們若是能踏實待在官驛,也算是減少了鄭柏言不必要的擔憂,對鄭刺史而言才是幫了他一個大忙吧。

“僰道縣水路、陸路都很便利,也有不少名勝,眠江流經此地有一段是水位最低處,竹筏亦可渡江,沿途風景很是瑰麗,觀南想去的話我陪你。”季熠手裡拿著個頻婆果悠哉地晃到謝觀南身邊,和之前一樣,掰開果子給對方一半,然後把自己那半個先喂給了他的愛馬追聲。

謝觀南接過了那半個果子,卻沒有去喂他騎來的馬,而是自己咬了一口。季熠跟過來是想讓他不要自己單獨隨意行動,而且多半這個人也已經猜到了他想做什麼,隻是沒有把反對或阻止的話說得太明白,該說季熠是體貼還是善解人意、聰明過頭了呢?

“彆人都火燒眉毛一樣忙得團團轉,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你覺得此時去遊覽合適嗎?”謝觀南當然知道季熠不是真的要去觀光,但他也是真的不需要聽到這樣的話,“你也不用特地來看著我,我總不至於不懂事到給彆人添亂。”

官驛的馬廄在整個院落的後方,除了那一圈馬廄,這裡還有柴房和雜物倉庫,院子中間還有一架體積不小的石磨。這會兒驛長和夥計都在前麵大堂裡候著隨時聽命,後院並沒有什麼人出入、反而格外清靜,這也是為什麼謝觀南走著走著,沒回廂房反而走到這裡來的緣故,隻是他以為自己走得可算是悄無聲息,怎麼還是被季熠這麼快就找到了?

“你離開我三步之外我就發現了,不然怎麼不去廂房找你?”季熠退後幾步、靠在石磨邊上靜靜看了謝觀南一會兒,他很確定他的小捕快心情不好“你想去僰人村。”

謝觀南雖然沒有立刻轉身去看在他背後的人,但頭還是側了一下,季熠甚至根本沒有用疑問的語氣。曾幾何時,季熠還總是說需要猜他的言下之意,現在竟已經連他沒有說出來的事都能預判了。

“就算我跟你承諾了,我不會對那個村子做什麼,這裡也沒有人敢做我之前想做的事,你還是不放心嗎?”季熠的聲音並不高,語氣淡淡的,沒有責怪也沒有他擅長表演的那種委屈,“觀南,我在你心裡的信用,已經支撐不起你相信我說的話了?”

“你不要胡思亂想。”謝觀南微微垂下頭,輕撓了一下眉角,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在需要好好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往往找不到最合適或者正確的言辭,“我並非不放心你……或者鄭刺史,我隻是覺得,可能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苗姑和柳慈會治病用藥,季熠遇事果斷能拿主意,更何況隻要季熠和悅知風在這裡,就已經能處置和擺平很多事,若是同他們相比,謝觀南確實覺得自己充其量不過是能做到不添亂。

“我不是這裡的捕快,對戶籍、道路和百姓都不熟悉,就連想幫著跑個腿都辦不到。”謝觀南終於覺得自己整理好了表情,回身對季熠淡淡笑了一下,“來之前以為自己是來幫忙的,來了之後才發現,我好像並沒有那麼有用。”

季熠沒有用往常那種輕鬆閒散的態度來接受謝觀南的這番話,對方笑著說的同時,他臉上的表情反而越來越嚴肅和沉重。他認識的謝觀南,雖然會有短暫困惑和迷惘的時候,但從來不曾在做捕快這件事上有過任何遲疑。

“謝觀南!”季熠突然大聲叫出這個名字。

“呃……啊?”謝觀南猛地抬頭,他不知道為什麼季熠會這樣突然連名帶姓地喊他,還用這麼大的聲音,像是故意要嚇到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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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回答我,你想去僰人村,到底是為什麼?你不是大夫也不熟悉這裡的水土,你說你怕幫不上忙,但是你要去的是最需要人的地方;你說你好像沒什麼用,但是你想去的可能是最危險的地方,你到底在想什麼?”靠在石磨上的季熠,視線比平時更低一些,和視線一樣低的還有他的姿態,他微仰著頭盯著謝觀南的雙眼,聲音輕柔卻一字一頓地問,“我沒有胡思亂想,但你是不是真的不信任我?”

謝觀南露出一個疲憊的神情,他剛剛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的時候,心緒非常紛擾。季熠沒說錯,他是想去僰人村,但他一點也不堅定,所以他才在這裡徘徊到被季熠發現。

“我是要去僰人村,但是我發現,我即使去了似乎也不能做什麼,而我要是離開了這裡,反而可能還會給你……或者老師、還有鄭刺史帶來麻煩,如果隻是為了讓自己的良心得到安寧就給你們製造麻煩,那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累贅了。”謝觀南臉上平靜的笑容在說完這些後終於碎得渣也不剩,他怎麼能笑得出來呢?他覺得自己過去簡直被身邊的人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他從來沒有真正嘗過什麼才叫挫敗感,“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僰人村到底怎樣了,是我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個村子的,但是我對他們即將麵臨的事幫不上一點忙,我把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然後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承受風暴,讓我有一種慷他人之慨的羞愧感。”

“你為何會覺得僰人村的村民一定不會被好好對待呢?”季熠的疑惑幾乎是在他問出口的同時被他自己解開了,他知道謝觀南的擔憂是怎麼來的了,說到底還是昨晚他把謝觀南給嚇著了,“你覺得在我心裡少民是可以被優先犧牲的,所以僰道縣乃至戎州都會把少民的生命排在漢人百姓之後去考慮?”

謝觀南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替代了他的答案,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觀南,我阿爺用了大半輩子完成大一統,我難道會不知道這疆域裡有多少民族?我們注定是一個多民族的帝國,在我眼裡,隻有‘民’,沒有‘族’之分。”季熠去捉謝觀南拿著半個果子的那隻手,被咬了一口的果子,果肉已經有些變紅,他湊到自己嘴邊又咬了一口,“我之前要放棄他們,是為了大局,但你不喜歡,我也不介意麻煩一些,這和他們是僰人還是漢人沒關係,隻是他們剛好在那個位置。”

“被放棄、被犧牲的位置?”

這回輪到季熠沉默了。

這個話題不好。會讓謝觀南過分在意他“即墨熠”的身份而變得尖銳起來。但季熠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就像是一個膿包,它已經存在了,就算他們假裝看不到它,忽略它,它和包含其中的膿水也依然存在。

“熠兒,你害怕被人討厭嗎?”

季熠腦海裡突然回響起一個遙遠到幾乎可以稱之為陌生的聲音,但是他不會忘記,那是他的阿爺,他還問過季熠“皇帝是一個勢必要被人討厭的存在,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所有的人都會想祈求一份公理和公平,但是這兩樣東西不是天然存在的,它們依附於另一樣東西。”季熠仿佛能感受到,自己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和那個遙遠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敘說著被兒時的他深深刻在記憶中、當時卻不甚明白的話,“那就是權力,公平是需要依附在一個權力體係上才能存在的,這就注定它不會是完美的,所以擁有權力的人,一定是得不到所有人喜愛的。”

“季熠?”

季熠回過神來,看到謝觀南有些擔心他的眼神,原來他的小捕快寧願在這裡自我懷疑、糾結和矛盾,也不想對著他說出嚴厲的話,他卻無知無覺地在那裡認為自己才是那個做出了妥協的人,他可真自以為是。

季熠牢牢抓著謝觀南的手,他可以不要那些權力,季熠想,用那些來交換謝觀南的喜歡,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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