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花火_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來抓我_思兔 

第123章 花火(1 / 1)

有病人康複,儘管隻是輕症病人的康複,對於現在的僰道縣來說,都是非常振奮人心的消息,但同時也證明了,這次的疫病有很強的變異性,亦即是先感染和後感染的病情發展很可能是不同的。僰人村的村民是最早感染的,那一批病人中至今都沒有出現康複者,而後期感染的病人裡卻出現了治愈的。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年齡體質的差異,最快的接觸者隔天就會出現病症,而潛伏期最長的可以長達十幾日,複雜和變化極快的病症是醫者目前麵臨的難關。

“也就是說,早感染的人,病情會更重一些?”謝觀南決定回頭就去做一張統計表格來詳細對照著記錄,說不定能幫苗姑他們找出個規律來,大夫們每日醫治病人尚且忙不過來,想必是還沒時間考慮這些事,“如此看來這個病有些像往水中放鹽,最開始一定是最鹹的,但如果感染的人多了,就像是加入了更多的水,後麵再嘗就會越來越淡?”

“你這個假設雖然新奇,倒也未必不可能。”季熠又趴回了欄杆上,魁星樓是沿著山坡建造的,雖然隻有三層,但每一層都比民居要高,所以站在三樓的外廊遠眺就能看到縣城夜景,華燈初上如繁星點點,雖然談不上多壯觀震撼,但也能讓人能感受到一份遠離人群的寧靜,“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感染的人越多,這個病或許反而越會變得不那麼可怕。隻是我們沒有能力做到確保輕症絕對不會轉化為重症,所以不能打開群體感染這個閘口。”

這是當然的,以目前的醫術和防控手段,要把輕症治愈就很費工夫了,重症的患者依然在死亡邊緣掙紮,而他們什麼時候能脫離危險還不好說。

“看來封城戒嚴還要實施一段時間。”謝觀南沉吟了片刻,又道,“禾神醫的治療方案裡曾說過,隻有不再發現新的感染者,疫情才能算是控製住了。”

這是禾神醫數十年來治病的經驗之論,不過既然他寫出來的藥方確實對這次的疫病也有效,那麼其他方麵的意見也必然有參考的價值。依照禾神醫的看法,如果在最長潛伏期的時限內沒有發現新的感染者,則可以判斷範圍內已經沒有潛在感染者了。

“目前我們控製的隔離區裡,接觸者最長的潛伏期是十五天,整個僰道縣沒有發現新感染者到今天為止是兩天,如果後麵再有連續十三日沒有出現新感染者,那麼我們差不多就能解封這裡了。”

季熠說的已經是最樂觀、最順利的情況了,而對僰道縣的百姓來說,這意味著至少還將有半個月的戒嚴。雖然和得病甚至死亡相比,隻是行動受限已經是十分幸運的事了,但是謝觀南想想自己到這裡還不到十天,滯留在官驛還能做些事來分散心思,如果是隻能無所事事地待在屋子裡,他不敢想象自己會是什麼心情。

“也就是說,最快都還要十三天。”謝觀南望著不遠處那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這就難怪悅知風和鄭柏言鄭重其事安排今晚這場煙火了,想到了自己腳下是什麼所在,他不免又惦記起另一件事,“如今正月過半了,僰道縣自不必說,整個戎州有多少學子參與二月的春試?今年怕是都趕不及了吧?”

季熠搖了搖頭,這次疫情對西南學子的影響恐怕是無法避免了,戎州封城意味著所有經戎州赴京的路線全部被截斷,而若要繞開戎州赴京,就必須比原來的路線多付出途中的時間與金錢,這對於考生而言也是一項負擔,更不提其他州縣也在進行疫情的防控,這個期間出門遠行都將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礙。

“我前兩日讓柳慈捎信給二郎,看能否想個兩全的辦法彌補這次被耽誤的西南學子。”話是如此說,但季熠也很清楚,所謂的兩全法是不可能真正存在的,之所以稱之為彌補終究是因為有缺憾,“除非是疫情爆發之前提前很久就出發的,不然西南三道的學子應該是都來不及赴京的。”

就算是勉強趕到京城,對來不及做完善考前準備的西南考生而言,這依然是一場不夠公平的考試,皇帝希望革新科考的計劃還是被破壞了。

謝觀南猶豫了幾次終於是忍不住把自己心頭的猜測說給季熠聽“你一直說今年春試的重要,或許是我多疑,如同你遇襲一樣,這次安南人為散播的疫病有沒有可能也是某個計劃中的一環呢?”

季熠側過臉來,與謝觀南四目相對,他和悅知風這些天都在刻意避免談論這件事,因為季熠始終覺得悅知風與他弟弟之間還是有隔閡的,在這件事上雖然原則都是一致對外,但目前還不是落實到細節的時候,所以他們一門心思隻想儘快解決眼前的疫情問題,隻是他沒想到原來謝觀南也一直關注著這些。

“禍亂西南,牽製隴右軍勢必是會打亂朝廷用兵的計劃,攪擾科考也確實會讓二郎的謀算受到影響,但有人若想用這些伎倆撼動北疆邊境的安寧,動搖二郎科考改製的決心,也未免過於天真。”季熠輕拍了拍謝觀南放在他肩頭的手,“不同的局麵,自然有不同的應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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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柔和的語氣並沒有讓謝觀南覺得心安,相反他想到的是,如今他們能把疫情勉強控製到現在這個程度,說不定已經是能想到的最好結果了,思及此,謝觀南脊背甚至竄上了一股寒意。

“你不是因為我不喜歡,所以才選擇了麻煩一點的方式,而是情況沒有真的到你必須去做那些的地步。”謝觀南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些發悶,他從沒想過要去左右季熠的決定,但不可否認那日季熠的妥協還是取悅到了他,可如今謝觀南為那點沾沾自喜感到羞恥,“如果不是那天剛好嘉州的消息送到,如果不是老師按著不讓你調隴右軍……”

“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區彆,就算那天老師不讓我調兵,如果疫情持續惡化而沒有出現任何轉機,又或者當我們在這裡焦頭爛額的時候,北境真的出現了異動,那麼不止我,老師他也會當斷則斷。”季熠不確定的隻有悅知風到時是會讓他去,還是自己親自去做,“很多事情是沒有如果的,觀南,這次是運氣站在了我們這邊,但不是每一次都能靠運氣去度過難關的。”

這不公平。

謝觀南腦海裡第一反應是跳出了這四個字。如果為了儘快解決問題就能犧牲掉無辜百姓的話,民何以為民,國何以為國?

謝觀南有些後悔了,但是他分不清這股悔意是來自那日對季熠的試探,還是今晚的這份坦白,似乎無論是哪一個都令他覺得難受。但他又很欣慰季熠願意和他說這些,並且沒有用插科打諢的言辭企圖蒙混過去。正因為這些都是實話,他才覺得更難受。

但如果悅知風和季熠這樣執掌了生殺予奪權力的上位者為了全自己的仁義美名而選擇不斷用時間和人力物力填進抗疫這個無底洞中去、萬一沒能成功遏製疫情擴散,或者沒能找到治愈的方法,繼而讓更多的人被卷進災難中,到那時,誰又該背負起所有人的苦難和責任?

季熠當時被他認為不仁的手段,若是阻止了更多的死亡和犧牲,他的不仁是否就會變成正義?

謝觀南突然覺得自己眼中的世界好像整個傾斜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筆直站著的,亦或也以某種怪異彆扭的角度歪斜著,他隻覺得腦袋仿佛鑽進了數百隻蜜蜂,吵得他雙耳嗡嗡作響。

季熠告訴過他,不要試圖去做那樣的選擇,剛才又告訴他,不是每一次幸運都會光臨,可季熠從沒說過原來僅僅想要去理解結果也是那麼痛苦的事情。

“我總是幻想著能把公平帶給每一個我遇到的人,但這好像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謝觀南知道季熠不會嘲笑他的天真,季熠總是會褒揚他的一切行為,謂之為至純至善,然而真的是這樣嗎?季熠會不會也隻是做了他師傅曾做的事,把他圈在了另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砰砰!”

謝觀南被突然於眼前閃亮的花火震得向後仰了一下,不期然地靠到了一個堅實寬厚的胸膛上。季熠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後,正張開雙臂虛環著,那是想要抱他的樣子。

“戌時到了?”謝觀南低頭看了一眼,樓下空地上佟追正在依次點燃安排好的煙火,他於是拿出袖籠中的火折子,回身對季熠說,“我們也去……”

季熠把謝觀南那隻拿著火折子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騰空炸開然後散落的花火照亮著他的臉,隻是忽明忽暗地叫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在滿天華彩中親吻著謝觀南,吻得異常細致,謹慎而纏綿,虔誠又溫柔。

“你堅持著自己相信的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耀眼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季熠抱著謝觀南轉了些角度,讓對方也能看到那滿天瞬間綻放,又極速掉落的絢麗,“觀南,我把自己最醜陋和不堪的一麵都暴露在你麵前了,我的出生,我被賦予的權力,我的德行或許會讓我做出一些你不能原諒的事情,但是我願意戴上鎖鏈,我把栓住我的鎖鏈另一頭交給你,你不要扔下我,好嗎?”

“你這個人……”謝觀南才要說季熠又故技重施在裝可憐,但一朵煙花熄滅落下的瞬間,他又被封住了雙唇,欺近時極為霸道,可緊貼後舌尖探尋的動作又小心翼翼。

在下一朵煙花綻放後,謝觀南看到麵前季熠臉上專注認真的表情,再沒想起之前自己原本想說的話。

原來那令人恐懼的、無上的權力,在季熠眼中真的是他竭力想要隱藏起來的、會讓他露出醜陋麵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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