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告假_我不是山匪,但你可以來抓我_思兔 

第132章 告假(1 / 1)

一直到同僚的家人往縣衙送來了粽子當禮物,謝觀南才察覺到,不知不覺又是一年端午快到了。

西南種植水稻的曆史十分久遠,以各種形狀大小不一的葉子裹住粘米做成的食物,無論外形如何,都可稱之為粽子。其實在這裡,粽子也並非隻有端午可食,一年四季都吃得,甚至歲時也可作為應景的食物來吃,所以這裡的婦人大多都會這項手藝。

謝觀南從同僚手中接過了幾次不同的粽子,扁平的、長條的、三角的,每家的餡料也不同,鹹的、甜的,放肉或豆類、栗子、蜜棗等等,口味上比京城的還豐富許多,著實讓他開了眼界也飽了口福。

上一次吃粽子,謝觀南還在自己的家中,彼時他正讓師父停了差事在家賦閒,心情抑鬱每日裡都悶悶不樂。謝母雖然疼愛自己的孩子但並不會無止儘地溺愛,就算不去衙門當值,也不由他在家荒廢度日,每天都會派他些事做。不管是去自家鋪子幫忙,或者是在家中挑些雜務來做,哪怕是替她跑個腿,總之並不讓他過空著雙手睜眼吃、閉眼睡的日子。

謝家雖是積富之家,但家風素來是勤勉上進,謝觀南也一直認為他阿娘是對的,人一旦無所事事並不會讓腦子變得更靈活和清醒,就算是為了自己,也應該有些想做之事。起初他以為自己如果不當捕快了,還是可以回到家裡做個記賬管事的少東家,但真的去了鋪子才知道,為何他的阿娘每天都睡得那麼晚,白天又總是忙忙碌碌。

沒有一件事是能簡簡單單做成的,若是因為覺得做買賣比做捕快容易就選擇回家,那和在戰場上丟盔棄甲的逃兵無異。謝觀南選擇來雲遮並不是為了逃避,也不是為了放逐自己,他是為了找一個答案來的,隻是猛然間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他忙著熟悉和適應這裡的一切,一時間竟把最初的目的給淡忘了。

再後來則是因為遇到了季熠和那些案子,謝觀南想要去整理這段時間的生活時就發現,他沒法把案子和季熠分開來回憶,因為他在雲遮的所有生活和公務,幾乎都和那個人緊緊纏繞在一起。

人的習慣要養成可以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要改變一個習慣卻難得多。

悅莊也遣人給謝觀南送來了粽子,是直接送到縣衙裡的。

謝觀南從戎州回雲遮後沒有再踏進過悅莊的大門,他直接回到自己那個小院裡住了。在馬車上說出這個決定後,季熠沒有說什麼,既不問緣由,也不爭取要他改變決定,隻是變得很沉默,非必要簡直一個字都不想從嘴裡往外蹦。一路無言地把人送到小院外,掛著一張笑臉同他說再會。

頭幾天裡,還是有丫鬟聽了馮肆的差遣來小院裡替謝觀南料理家務和三餐,但有這樣的熟麵孔在周圍走動,就好像有人時刻在提醒著,他生活中季熠的存在感。拒絕了兩三次後,不知是馮肆終於願意妥協,還是季熠發了話,悅莊終於是不再往那小院派人了。

時隔兩個多月再聽到來自悅莊的聲音,謝觀南有些尷尬也有些懷念,他讓那兩個送粽子來的小丫鬟代問馮肆和苗姑好,卻得到一句“苗姑與馮管事早都跟著王爺回西雷山了”的答案。

原來不喜歡悅莊從來不是季熠的托辭,謝觀南不在那裡住,那莊子也就留不下厭惡它的主人。季熠或許曾經隱瞞過一些事,但隻要是他親口對謝觀南說的話,確實從來沒有一句是謊話。

季熠他們幾個既然都不在悅莊住了,這些應節的事情要麼是早就吩咐下的,要麼就是莊上的慣例。送到縣衙的粽子不少,因為近來這東西實在常見,大家也都不多拿,上上下下分了一圈,謝觀南手上還留下一籃。最近他的三餐都幾乎是在外吃的,家裡的灶不見火星已經很久了,這麼些粽子彆說他吃不完,就算想熱來吃也實在懶的去動那灶頭,這麼一想,他橫豎得給這些粽子找個好去處才行。

散了衙後謝觀南提著籃子直接就去了嘉義坊。他本想著把粽子給蘭兒和容霏兩家各送一些,可沒想到在坊門口就撞見了席昀。

回棲霞鎮之後其實謝觀南也來過兩次嘉義坊,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席昀。席昀的族兄席昭因牽連上安南細作,已經被都護府秘密緝拿歸案了,但這事就連縣衙也隻是得到都護府的一個口信。拿人的罪名是草草帶過說得極含糊的,連文書都沒有一張,但都護府辦事從來也沒有地方官過問的餘地,秦縣令也隻能按著都護府來人所說記上一筆,整件事進行得悄無聲息,就好像席昭這個人從未在棲霞鎮出現過那樣,他的消失也沒有驚起任何漣漪。莫說是席昀這個同族兄弟,恐怕就連席昭的妻兒也未必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事。

“謝捕頭還不知道嗎?”寒暄過後,席昀聽說謝觀南是要去田家,表情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容氏出遠門去了,田鶯白天還回嘉義坊,在這裡的邸舍和這邊她熟悉的一些孩子在一塊,晚上則讓‘雛鷹堂’的人帶回去照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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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昀說的邸舍就是當初謝觀南提議,在嘉義坊開設的日間孩童托管站,而“雛鷹堂”就是由悅莊出資辦的善堂之一,專門負責收留照顧孤兒的那間。因為這事是謝觀南一手經辦的,他有空也會來邸舍看看孩子們,所以席昀才理所當然覺得田鶯的事不管是邸舍或是善堂總該有一個渠道能讓謝觀南知道。

“幾時的事兒?”謝觀南算了算,他上一次來嘉義坊還見過容霏,但那似乎是一個月前的事了。對於容霏,謝觀南總是有一股難以言說的負疚感,他當時不知道能和對方說些什麼,隻尷尬地問了幾句關於田鶯的話就匆匆走了,也並沒有發現容霏有什麼異常。

“她走了有十天左右吧。”席昀下意識地接著說,他是坊正,坊間的事他大小都知道些,何況容霏是要留下一個孩子交給邸舍照顧,“雖然這麼說有些涼薄,但田衡也死了這些日子,容氏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確實不容易,要是她想回老家或再嫁,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老家?她這次是回老家嗎?容霏是這麼同你說的?”謝觀南沒理會席昀對容霏那些絮絮叨叨的猜測,隻盯著要緊的關鍵問,“她說過不再回來了嗎?”

“這倒沒有,就算她想,也不會這麼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席昀一臉自以為是的笑容,仿佛這世間唯有他一個能洞察人心,事實上容霏隻和邸舍的人交待了照顧田鶯的請托,餘下那些便都是席昀知道她離開之後臆想出來的,他說得有板有眼,興許是如此想過許多回,最後連自己都信了,“她也算對得起田衡了,這些日子田鶯跟著她也沒吃過什麼苦,可容氏畢竟還年輕,謝捕頭您說是不是?”

謝觀南之後再沒仔細聽席昀說了些什麼,心不在焉地應付了幾句,而席昀似乎也看出對方並沒有心思與他閒聊,又說了幾句預祝端午的吉祥話便主動結束了談話。

容霏是安南人,她在彆國他鄉哪有什麼老家,席昀這話顯然做不得準,但以容霏和田鶯的感情,絕不可能輕易放下孩子離開這麼長時間。謝觀南並不信容霏是想要再嫁所以拋下了田鶯的那種鬼話,若要那樣,當日就不會連他提議送田鶯去善堂都一口拒絕了,但此刻容霏離開雲遮,把田鶯交給她曾拒絕過的善堂一走十日且歸期未定,一定是有特彆重要、她不得不去的事情。

謝觀南想到了之前季熠說過,曹豫希望他去皎州都護府一次的事,他最後也沒答應,而回自己的住所後,季熠也沒有再出現於他麵前,那事自然也就被擱置了,如今謝觀南對於鎮南都護府清剿安南細作到了何種進展完全不清楚,容霏是被都護府找去的,還是她自己離開要去做什麼,他也毫無頭緒。

來到嘉義坊的時候天色已晚,謝觀南並沒有見到被帶回“雛鷹堂”的田鶯,不過就算他見到了,以他和田鶯的熟悉程度必然沒法從那孩子口中問出什麼,所以他匆匆去蘭兒家中送了粽子後又再次回到了縣衙。

縣衙有給衙役們暫住的廂房,但一般都是值夜的人住,看到不當值的謝捕頭大晚上的去而複返又回到這裡,縣衙的人都覺得有些奇怪,可謝觀南並沒有理會這些好奇或想要上前探問的目光,一路從大門口直奔向三堂縣令秦孝賢一家的住處去。

“謝捕頭有事?”才吃過晚飯正在問孩子功課的秦孝賢讓夫人把兩個孩子帶去後麵,才讓謝觀南坐下慢慢說話,他瞧著對方一頭的汗,也不耽擱彼此的時間,談話直入主題,“這麼晚還特地跑來,必是等不到明日的要緊事了。”

被秦孝賢這麼一說,一路上隻顧著早些衝回來的謝觀南倒是噎了一下,這事到底要緊與否,其實他自己都不確定,但他在嘉義坊走了一圈,心裡卻隻有這麼一個念頭一直抓著他的心肝脾肺,若是不立刻過來,他今夜也是睡不踏實的。

“縣尊,我想向你告假。”謝觀南說出這話也是有些心虛的,他自來雲遮縣以後,雖然也破了些案、辦了些事,但統共大半年的時間,他倒有一半時間是在休假,先是傷病假,後來又直接跟著季熠去戎州了一趟,謝觀南自問他這個雲遮縣捕頭做得非常不地道,也就是有季熠的身份壓著,再加上秦孝賢心領神會地一直替他周全著,才沒讓彆的同僚對他說三道四,此時來要假期的謝觀南,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理直氣壯的。

“明日就是端午,本就是假期。”秦孝賢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似乎是對於謝觀南如此小心謹慎還慎重地來請假有些不以為然,“加上後日休沐就有兩日了,你有事去辦便是,不用擔心無人輪值,讓柴燃他們多盯著些就是了。”

謝觀南是京城來的,在秦孝賢心裡本就有些特殊,再者就算是看在齊王和悅莊的麵子上,他也該對謝觀南多加照顧的。謝觀南在縣衙裡人緣不說多好,但至少從來沒跟人紅過臉,辦事又踏實勤快,所以秦孝賢也一直對他客客氣氣的。雲遮縣衙平日裡衙役捕快的活兒不多,他們大多是本地人,家中難免有些瑣事,所以相互頂班都是常事,像是端午這樣的節日,會增加些捕快巡邏的時間和人手,但也不差謝觀南一個,所以秦孝賢沒覺得這是多嚴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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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恐怕不夠。”謝觀南自己也知道他這個假請的並沒有足夠的理由,就算有,他也不能現在和秦孝賢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縣尊,我也還不能確定到底要離開幾日……”

“可是京城家裡有什麼事?”秦孝賢也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捕快不算公職,本也不用如此嚴格,隻要事出有因,沒有不準假的道理,但他作為上司總還是要關心過問一下的。

“不是。”謝觀南很少讓自己陷於這樣窘困的場麵,但拙於口舌的他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扯謊,既不能編瞎話又不能袒露實情,一時間倒把他愁得又急出了一層細汗。

秦孝賢見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看把你急的,何至於此,我猜能讓你這樣費心的事,八成和齊王有關吧?那便不是我能多問的,你隻管去就是了,多久都沒關係。”

謝觀南被秦孝賢這先發製人給搶白得不知道如何應對,他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猜到又到底猜中了多少,但此刻他不能反問,更不能說出容霏的事來,衡量再三也隻好先謝過再含糊地承認“是……跟齊王有些關係。”

秦孝賢不等謝觀南掙紮著再想出些什麼應對的詞兒,先客氣地做出了送客的姿態、說是還要同妻兒商議明天如何過節的事。從謝觀南的角度來看,更像是這位縣尊生怕聽到什麼不該他聽的東西,而想請謝觀南早些走。

“我還想借走‘雪團’,縣尊你看……”謝觀南告辭時想起他不方便再用悅莊的馬,但按規矩,捕快也不能用縣衙的馬做私事,於情於理他得跟秦孝賢說一聲的。

“那馬本來就是齊王專門送來給你的,還用說什麼借不借的話,謝捕頭未免太謹小慎微了。”秦霄賢半推半就地送謝觀南到門口,“你此去替我跟王爺問端午好。”

謝觀南此來半句沒提季熠,但秦孝賢單方麵似乎已經把他這個假和季熠給綁定了,真是讓他百口莫辯,隻能咽下本就沒打好腹稿的分辯,找了間廂房打算隨便湊合一晚,天一亮直接從縣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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