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好春光。
隆國國典剛過,京城霸相府外,來了一個麵顏婉媚的女子。
這個女子顏情素靜,身形消瘦而單薄,似乎有病根一樣輕彎著腰背直不起身子,柳煙淡眉,迷蒙睡鳳眼似睜似闔,膚色略白有些浮於血色,墨綠瞳色,紅唇猩猩。更不消,眼角一條血紅蛇紋分外惹人注目。府外執勤的四個衛兵相互對視了一眼,都了有靈犀的朝她走來。
“這裡是霸相府,閒雜熱請速離開,不得久留。”
女子置若罔聞,側臉看著他們“煩勞通報下,就,汪七爺讓我給相爺帶個好。”
“什麼事。”精雕細琢的太師椅上,一個麵目慈和,眉眼低垂頗有佛意的中年男子指上捏了把琉璃盞,輕輕淺酌。
下麵恭謹的甚至有些緊張的幾個幕臣相互看了看對方,誰也不敢第一個開口。
“稟相爺,七爺,七爺他好像被綁架了。”
“哦?就這事兒?幾了,誰乾的?”那男子不但不在意,輕佻的還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
終於有個幕臣鼓起哩子,上前一步道“四,四了。應該,應該是一個女人乾的。”
霸相依然沒有抬頭,興致卻卻。“既然知道是誰抓起來就是,還在這裡傻站著等著我給你們發獎金嗎?”
那個幕臣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相爺,人沒抓到。”
安靜。
聽到這話,霸相終於抬起了頭,下頜輕抬,眼睛微微眯著。“在我隆城裡,你們會抓不到一個人?疏紅苑是不是真該去當青樓接客了?”
死一樣的安靜。
得到沉默的回答,霸相並沒有他屬下想象的大怒,而是歎了口氣,把杯子放在了桌上,搖了搖頭。“那就當汪慶死了吧。”
“這?”幕臣們麵麵相覷。
又深深歎了口氣,霸相好像感覺到深深的無力,“都知汪慶是我的外甥,既然敢綁他,要麼就是要錢,要麼就是要挾我辦事。要錢早就來要了,要挾我辦事我也不可能同意。所以,就當他死了吧。”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麵匆匆趕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一路跑到霸相身邊耳語了幾句。
霸相聽完,笑了起來,,“有意思。“
霸相府裡今是異常的熱鬨。
莫名其妙失蹤的汪七爺和一個姑娘,在霸相府裡的會客廳裡,端著架子品著上好的貢茶,渾然不顧霸相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那些幕臣鐵青的臉色。
“咳。”還是汪七爺首先受不了尷尬的氣氛以及他親舅舅那刀子一樣的眼神,戰戰巍巍的瞄了墓幺幺一眼,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舅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我可是想死您了,您有感受到外甥的思念之情嗎?”
霸相表情都沒變,顯然是習慣了他這個混樣,“恩,何止感受到了,感受之深必須得來日再跟我的外甥好好敘敘呢。”
汪慶打了個冷顫。
“外甥你不先介紹下這位是?”
墓幺幺輕輕放下茶杯,一直飄飄忽忽的眼神凝起神來,直視霸相,“我叫墓幺幺。”
“大膽刁女!就是你綁架了汪七爺,還不速速就擒!”一個幕臣終於無法忍受這個女人絲毫不拿自己當外饒模樣,怒聲嗬斥。
幾息之間,墓幺幺就被一圈刀槍給緊緊圍成了一個弧形。刀光凜凜,折射著盛春日光,晃蕩在她的臉上似水波盈盈,愈明愈靜。“相爺可考慮清楚了?”
言罷,她從懷裡拿出一個手鐲置於桌上。
看到那個鐲子,一直似笑非笑的霸相的表情忽然滯了。他沉默了兩個呼吸,揮了揮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將墓幺幺給拿下的府丁。
“你們全都下去吧,我跟這位貴客商議點事。慶兒,你也是。”
幕臣們和汪慶麵麵相覷,但也不敢些什麼,告退了下去。
“我全部都下去,聽不懂嗎?”看到空蕩蕩的會客廳,霸相麵色微慍,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靠近這裡。”
回答他的,是空蕩蕩的一圈回聲。
眨眼功夫,會客廳裡就剩孤零零的兩個人。
霸相一改剛才的倨傲,表情變得溫和儒雅。“姑娘,你是來送死的麼?”他拿起那鐲子,也並不覺得自己那句話很是突兀,輕飄飄地又開始自顧自的起了話“真沒想到,我還能見到它。據我所知,她已經在一年前就死了。”
“她是死了。”墓幺幺平靜的很,好似霸相上下打量的不是她一般。
“那這鐲子怎麼會在你這裡?”
墓幺幺並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反問了句“當年你對她的承諾的可還作數?”
朝日灼灼,會客廳裡冷冷靜靜的隻有沉默的呼吸。霸相汪若戟仔細地端詳著麵前的女子。
他確信,四十五年的生命裡,從未見過這個女人一麵。她姿色並不出眾,細長鳳眼玲瓏婉轉,竟有墨綠的瞳仁,紅唇似剛染了血,映著眼角古怪蛇紋分外邪氣佞然。更不消,她這般沉寂地就任他仔細盯著,表情無一絲變化,玻璃一樣的瞳裡,他的倒影閃爍著如同鬼火一樣的冷光,死氣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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