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汪若戟秉著一盞紫砂,鼻翼輕吸,半眯著眼睛體著壺嘴裡慢騰騰氤起的茶霧。
“也是,沒什麼關係。好奇而已。”她想了想,莞爾。“本來還想坑你一票大的,沒想到竟是讓你躲了過去。不過既是我坑不了你,你也知道你先前還答應過我,青藤試之後為了讓我成為第二個你,會送我一程。現在,我如約了,你呢?”
茶霧緩緩,汪若戟儒雅的臉龐更顯得柔和溫暖。“嗯,你做的出乎我的意料。所以,作為你爹,我不但會如我答應的一樣送你一程,我還會送你做兩件東西,以及——”他頓了一下,掀起眼簾,眸如初陽,“幫你毀掉三個人。”
或許是他的聲音過於溫和,或許是他的微笑過於蘇柔,亦或許他的視線過於慈悲,墓幺幺才會在一時間完全沒有體會到他如地獄裡猛然爬出的厲鬼,煞氣和殺機如同岩漿一樣猛然噴發。
可最可怕的是。
這個人——根本沒有任何的殺機和煞氣。
可是她卻不由地身體有些輕顫,如同本能的顫抖。
她定了下神,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露任何蛛絲馬跡。“什麼意思。”
“三年了,墓幺幺。你跟我三年,我畢生所學,你俱學會。我不會的,你也學會。”他輕啜了口茶,像是陷入了回憶,聽起來很是懷念一樣,“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到你有任何地方像我。”
“墓幺幺,你成不鄰二個我。”他頓了一下,聲音平和。
墓幺幺的笑意一下如潮水般消退。
晶亮的眸瞬間灰暗成一一片死寂,他的話語好似一把烈火將她所有的偽裝頃刻燒得殆儘,灰燼裡的死氣沉眠了數個絕望和痛苦的夜晚和白日,如今重現光日之時,像是剛從墳頭裡伸出的枯骨。
“汪若戟,你究竟想什麼。”那個靈動嬌俏的聲音此刻如同烏鴉一樣嘶啞而不詳。
汪若戟見她那般模樣,倒是笑意更深了幾許。“墓幺幺啊墓幺幺,你總還是不懂。不過也無礙,日後你總會有一日明了。我會像我約定的那般,送你最後一程。我已請示聖帝和蟾桂宮,兩日後,我會大開盛宴,宣告下,你是我唯一的繼承人。你會成為這個國家,不,你會成為七月惠澤之下的灃沢大陸上最明亮的星辰。會有無數的人想要和你搭上關係,會有無數的機會等待著你,亦會有無數的人——想來殺你。”
“所以,我送你兩樣東西。一樣就是你手裡的貔貅,一樣是你枕下的書。”他輕輕摩挲著手裡的紫砂壺,淡淡地“我還會幫你毀掉三個人。”
毀掉。
不是殺掉。
墓幺幺敏銳地察覺到這個信息,她深深地明白從汪若戟嘴裡出的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殺人對他來根本不算什麼,可是毀掉——從汪若戟手裡毀掉三個人,那就意味著會死很多很多人。
可她靜靜地看著汪若戟有一會之後,又抿嘴笑了。
“你有條件。”
汪若戟摩挲在紫砂壺上的拇指忽然停了一下,翡翠扳指在紫砂壺上發出哢噠一聲清響。他抬起眸來,看向墓幺幺,“我素來喜歡你的聰明——比我當年,可要聰明上太多。”
“……是的,我有條件。”
“。”
他鬆開一隻手,挑起修長的指尖指著墓幺幺手裡的貔貅,道“這個,是活的。”
“……”墓幺幺一下愣了,目光落在手裡的貔貅上不過是一個粗劣的把玩件,看起來就是路邊攤上的東西,雕工粗劣,要不是上麵雕刻了兩個碩大的貔貅二字,她都不會把這個豬一樣的玩意兒稱為貔貅。這東西還是她在自己梳妝台上發現的,覺得好玩,隨手便拿著來到了宴上,還準備給嘲笑汪若戟的審美怎麼如此奇葩。
“活的……是幾個意思?這不是個貔貅嗎?龍的兒子?你這意思,這玩意兒是個神獸?”墓幺幺有些蒙。
汪若戟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哈哈,怎麼可能。我隻是告訴你,這玩意兒是個活的而已。至於怎麼是活的,你日後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