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聲郎朗震鯨鯢,金光耀素芒。日暮山色之下的海浪猶如一層層深藍色的綢緞,金戈鐵馬之中撕開一飀飀殺氣衝天的長絮來。
正對著帥塔的方向,海浪翻滾,從中湧出一道天塹來。浪高且急,霏雲起兮泛濫,雨靄昏而不消。一座鑲嵌滿了耀眼珊瑚寶珠的車輦,被八隻生著蛟龍長身蛇頭的凶獸拖曳著走出,其勢磅礴其形匡大,宛如一座移動的行宮。珠寶綴幕拉開,露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影來。
一道並不合乎常理的強光從那影上迸射而出,生生奪取了日暮的光芒,將整個海平麵都映得銀光凜凜。從他的身後三個方向湧出三股滔天巨浪,其中魑魅魍魎凝成一束,滾滾而來,像巨蟒一樣從海麵之下分成三股方向朝帥塔迅猛攻來。
帥塔之上,四旌昂揚,號角長鳴。
墓幺幺站在最高處的了望台上,看著荒人進攻的方向,默默不語。帥塔不同於三個陣眼,其實是非常不利於防守的三角型城池。當時修建禦尺橋的那位大拿太過狂妄,以為禦尺橋大陣絕不會破,才敢將帥塔修成這樣的劍尖形狀,劍指夜曇。三個尖角部分,是三座高聳的戰垛加百米之寬的陣石。現在大陣已破,三個陣石自然就成了擺設,沒有什麼實際用處。削去這三個角的部分,禦尺橋還有一座用戰垛壘起來的圓形內城。雖然依然是圓形城池,但那三個擺了陣石的尖角,也無法布置軍力,根本沒有布防的意義,實際上就等於是為荒人衝入帥塔內城鋪墊了三個高高的墊腳石。
這三個尖角,就是他們最大的弱點。
之前哈端帶兵時,是采取了集中軍力隻攻深入夜曇海的那個尖角,而也如他所願,弗羽王隼並沒有撐上多久,就被他們從正麵破防突入橋上。
可今日荒人卷土重來,選擇了從三個尖角來破帥塔。敵我情勢分析準確,行軍方式利落果斷,一眼看破了對手的弱點,以己之長攻其短。
“哈端之後,換了個有腦子的主。”弗羽王隼望著遠方,那寶輦並未動位置,其下並不能看清他的身後還有多少大軍按兵不動。“分三路先試探我們嗎?既然如此,先按照原計劃來吧。”
“是。”身後的將領們領命。
……
議事廳內。
“荒人是準備三路攻破我們。”說話的是龍襄軍的一個參事,“經過兩天的交戰觀察出來,這三支荒人軍隊軍力相同,差不多每支約有十萬人,應該是主力軍隊,並不是用來試探我們的防守布局的前鋒。以此推斷,荒人應該是要一次擊潰我們的防線,攻破帥塔。加上墓貴子之前給出的情報,荒人在海底之下準備舉族遷徙,若真想舉族從禦尺橋上遷徙至我方大陸,這樣的舉族遷徙定不能拖時間太久。所以可以推斷,荒人在時間上打不起太久的消耗戰。攻城戰正常來說本身就是一比三的消耗比例,而帥塔易守難攻,而我們又有六化以上的高手八十多名,估算起來,以我們一耗死荒人五名這樣的攻城比例是完全可行的。並且時間抗得越久,與帥塔後方橋架突破的二十萬主力精銳彙合的幾率也越大。因而我建議——我們應該將主力布防在帥塔三角三點,牢牢抵禦住荒人的此次猛攻,隻要守住這三點,我們就能守住帥塔,就有贏得機會。”
房間內的將領們都很是讚同這個想法。
見狀如此,弗羽王隼沉吟了片刻,便默許了這個方法。那參事預估的情況很準確,荒人的確兵分三路對帥塔的三點發起了潮水一樣的猛攻。而精準部署的防線,也有效的攔截住了這三股荒人。
夜深時,站在哨塔之上的墓幺幺視線有些深暗。
“你今天有些反常呢。”弗羽王隼走到她身後,為她披上了件厚錦長霓。“這麼沉默,倒是不像你了。”
墓幺幺始終注視著遠處的深海,久久才開口道,“我總覺得而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了?”
“這帶兵的應該是哈睿。”她說道,“我曾短暫的接觸過哈睿,他完全不像哈端那樣無腦,相反,他很是狡詐陰險,詭計多端。雖說帥塔之上這三處陣石的位置是帥塔最大的弱點,隻要拚儘全力奪下這三點占據高地,突破帥塔的防線輕而易舉。但他應該知道我帶了五軍裡幾十名六化以上的頂尖高手來,也應看得出來我帶來的這八萬援軍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銳中的精銳。那麼他如果采取這種三點強攻的方法,他就要做好打一場消耗戰的準備。可我之前在海下與他遭遇時,那支遷徙的獸潮已經距離帥塔近在咫尺。”
“王隼,你有沒想過,為什麼荒人被禦尺橋鎮壓了千年會在如今選擇動手?就算是所謂買通了人族內奸,找到了破掉禦尺橋大陣的方法,但是你仔細想想,千年以來,我就不信人族就隻出過這一回內奸?是什麼逼得他們不得不在今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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