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翊眉梢精心點的金蓮輕輕一顫。“小源當是個好孩子,也是我夫君的心頭肉。”
墓幺幺低頭噙了一口茶,聽到這句話哈哈笑了兩聲,都不加掩飾的嘲意。“那是自然。”
高翊沒討到便宜,轉過頭看向此時殿內的眾人,“看我這記性,都忘記給郡主介紹介紹這幾位了。這幾位山主,平日裡都不怎麼出穀,郡主可能都不認識,這位是常有其常山主,這位是齊和齊山主,這位是柳……”
高翊像介紹自己家人那樣親昵地挨個把這四位山主介紹了一遍,四位也很懂禮地一一站起來行禮。
墓幺幺吹著茶氣,悠悠說道。“常山主的銀霜掌幾層了?到了九層嗎?齊山主的四妾,幫你把纏空經修好了嗎?柳山主,之前你去的那小山村裡還有個人活下來了。至於孔山主麼……”她這時眼簾掀起,綠眸在茶霧之間氤氳地像是空山新雨,沁人心脾的——
毒。
“你姑娘,聽說長得很好看?”
四位山主的臉色一個比一個的白,可沒有一個人敢說上一個字兒。
“雲舒郡主。”高翊臉上厚重的脂粉這會似乎發揮了作用,讓她的表情看不出來什麼端倪。“你為何無端緣由威脅四位與你無怨無仇的山主?”
墓幺幺笑了一下,她手中的瓷蓋輕輕碰著茶盞,發出清脆的瓷聲,是此時空曠的大殿內唯一的聲音。“四位山主認為本郡主在威脅你們嗎?”
“沒有。”
“郡主說笑了。”
“哪兒的話——”
“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大殿內響起愉快的回答。
高翊半晌也跟著溫和笑了。“郡主倒真真是個會聊天的、分外有趣的人呐。”
“那也是楚夫人承啟得好。”墓幺幺回。
“這大殿呆得有些憋悶,郡主可願賞臉陪我走走?”
“當然可以,小韶,你回車輦裡休息,我陪楚夫人出去走走。”
“可——”
“沒事,不用擔心我。”
……
“雖說已過去不少年了。”高翊站在懸崖憑欄而望,“可青藤試初見郡主那一麵,仿猶如昨日。”
墓幺幺並不上前,反而好像一旁的枯樹更吸引她的目光。她撩起裙擺在枯樹下的石椅上坐下,“楚夫人,夜色已晚,你想聊得,我也陪你聊,懷舊,便可免了——畢竟咱倆之間,也沒有什麼舊日情分可聊,硬聊起來不說尷尬,也怪累的。”
“郡主可如傳言那樣絕情。可……我說過的話,郡主好像並沒有聽進去。那我為何,要陪郡主聊你想要聽的?”高翊回過頭來。
墓幺幺並不見情緒波動,手指沿著石桌上風吹雨打的痕跡撫過。“楚夫人。”
“嗯?”
“你好像誤會了一件事兒。”
“哦?”
“你隻是楚夫人,並非高家貴子。”墓幺幺抬起手指來,在眼前推出,仿佛在仔細審奪自己今日指甲的鎏金做得好不好看。“能讓你侄子從我疏紅苑好胳膊好腿離開,能讓你在韜光穀大殿裡好端端地坐那和我閒聊,能讓你此時此刻站在我麵前跟我說的這一字一句的所有原因,和你沒有一分一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