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墓幺幺並未料到狐玉琅一路上竟真的再也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甚至也不再看她。她也的確累極了,靠在了髏笑笑懷裡睡了一路到了雩芳穀。
而等到她醒過來時,狐玉琅已不知去向。
不過此時……
『湫珊殿。』
某些回憶再次翻出來,墓幺幺不自覺轉頭就想走。
“娘娘,王爺說您不打算和天狐族有任何瓜葛,那自然就要遠離我們。隻有這裡遠離雩芳穀其他區域,環境僻靜,方便您自由出入雩芳穀也不會引起太多注意。按照您的要求,不會有宮女來侍奉。沒有您的允許,除了侍奉日常所需,我也不會隨便來這裡。設有各種陣法隱匿氣息,對於髏前輩而言比較方便行事。”狐平看出她心中所想,說道,“您不想讓人知道髏前輩的存在,我們更不想。還有就是,王爺說,雖知道您事務繁忙,但最好還是現在天狐族呆上幾日閉門不出,看看聖帝到底什麼意思為好。”
墓幺幺無法反駁,深深呼吸了兩口氣,走進了殿裡。
……
“你在想什麼。”髏笑笑靠在廊柱上看著她。
墓幺幺迎風站在那湫池旁邊,風吹起她的裙擺,像把她的魂吹到了很遠的地方。
時已日出,空蒙杳靄,千重湫池,琉宮璃瓦,取著夜曇海至寶紅珊雕鏤其中。
此般仙境盛景——
是他說。
『“這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牢籠。”
“你逃不掉的。”』
是數不清次數的午夜夢靨。
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在了肉裡也不自覺。隻能想,還在青蓮貘漏的功效在,所以她才能此時好端端地站在這,而不是看一眼眼前這風光便會恐懼癱軟。
沒關係。
沒關係。
他不在,他已經不是那個——
可實際上。
就算臨仙門她始終不看他一眼,就算她與車輦上一直避開他。她也是忘記了,這個男人並非那麼簡單就好無視過去的。
哪怕是餘光,哪怕隻是不小心睫下掃過。
她看得到他朝她伸出的那雙手,白玉冰肌,一寸寸的骨節似蘭花小苞。而這樣的手,是怎樣沾過她的血,一寸寸地給她過難以磨滅地痛苦。
她亦看得到他喉結輕動,好聽的詞句,就像溪邊白梅落花。可她多少次看到這樣的喉結,凝著汗珠侵略性的欲望,說出的話,下流地大抵是青樓都難以聽到的詞。
可——
車輦之中,回頭看他那一眼時,她便忽然意識到,她還是錯了。
四周燈光昏暗,晨光一箔,他隻是端坐在那裡,便已似仙露明珠。
他淺色的瞳孔輕輕的收縮著,是樂府難譜的溫柔,是瓏典難纂的深情,像一條灑滿了旭光的歸途,在靜靜的等著誰。
那一瞬的失神,讓她忽然想起來的是,那時離分,倒在地上的那個他,那個虛弱枯槁,行將就木的人。
在那時,她甚至下意識地想去嘲笑這個人你都已經快死了,還浪費這般力量去凝出這樣一個好看的分身做什麼?!
可她愣了一下,回過神來。
便知道,還是錯了。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問題,但她現在知道。
——她不能想了,她不會去想了。
……
直到把嘴都咬破了,口裡浸透了血,理智才逐漸回歸冷靜。
墓幺幺睜開眼睛。“沒事,我什麼都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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