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貫的性格說好聽了是平和,說難聽了就是圓滑,是萬曆和東林黨都可以接受的人物,而且在內閣之中挨罵最輕。
徐學聚想了想,發現王文龍說的果然沒錯,現今內閣之中也就是沈一貫當首輔他最能接受,換到其他官員的位置角度去看也隻有這個結果。
“王先生以為若是如此,沈閣老可以安穩幾日?”
誰都明白現在朝廷黨爭激烈,哪怕是沈一貫做到了首府的位置恐怕也會像如今的另外三位閣老一樣麵對更多的烽煙,徐學聚十分不看好。
王文龍卻笑道:“若是天子垂愛,沈閣老應該能做滿四年。”
徐學聚驚訝道:“怎會有如此久?”
自從萬曆十九年首輔申時行告老以後大明首輔這個位置誰坐誰知道,就沒有一天安生的。
無論從什麼角度在徐學聚手下當幕僚可都比在高宷手下做事好多了。
徐學聚突然瞪大眼睛:“先生的意思是,天子很可能在沈閣老當上首輔之後就立刻立儲?”
半天的談論徐學聚已經把王文龍當做一流的人才看待,至於王文龍在高宷那邊的情況。
……
今天卻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才九月徐學聚就上門來要交割夏天的賬目,高宷自然是意外之喜。
總算來了,王文龍心中一喜,徐學聚曆史上好像要過幾年才當福建巡撫,但除此之外他更記得徐學聚最後是平安身退,在當地也留下頗好的名聲。
他聽說高宷居然隻是把王文龍當做一個幫他編戲的文從時便覺得高宷這太監實在是辱沒了人才。
高宷和林世卿十分頭疼,他們也不敢催的太狠,因為徐學聚隨時可以說收不上稅都是因為高宷把百姓害得太苦,雖然不可能扳倒高宷,但是惡心他一下也是做得到的。
更何況徐學聚如此親自來請,幾乎就是當年胡宗憲請徐文長出山的待遇,相比之下高宷那貨直接是把他從建陽綁來的……
上疏立太子不積極要挨罵,和皇帝苟和一起對抗其他文官的上書要挨罵,沒能力勸好皇帝立太子也要挨罵。
可立誰當太子這事兒拍版權還在皇帝手上,萬曆不點頭,下麵的內閣急死也沒辦法,徐學聚下意識也覺得沈一貫過不了這個死循環。
王文龍問徐學聚說:“藩台大人想想當今聖上最喜歡的是什麼?最煩的又是什麼?”
高宷排宴歡迎,兩人聽戲之時徐學聚一邊喝茶一邊對高宷說:“今夏月港的稅銀已經解到,公公可派人速去對賬。”
王文龍連忙起身道:“敢不應大人之邀?”
此時黨爭太激烈,文官人人奮勇發表意見,萬曆可以裝作聽不到,但是內閣就成了頂鍋的,首輔身上的鍋尤其重。
徐學聚就是管稅收的。
徐學聚不加思索便對王文龍道:“我自會為先生去說請。”
王文龍道:“若是在沈閣老當首府之時,天子決定立儲呢?”
萬曆皇帝的這點心思其實不難猜,在後世早就被人給研究透了,稍稍熟悉明史的愛好者都能分析的明白。隻不過此時官場中人身處其中才會霧裡看花。
徐學聚在朝中當官這麼長時間,也早弄清了萬曆的性格,知道萬曆皇帝最喜歡的自然是無憂無慮的在宮中花錢,最煩的則是朝臣一直拿各種事情去打擾他,像爭國本這種事就是最令萬曆惡心的。
布政使的官職在明初是地方上最高首長,後來朱元璋改製又在布政使頭上加了一個中央派出的巡撫,於是布政使就滑落到省級領導的第二級,變成巡撫的副手,分管一省財政或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