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掌嘴!如何敢說這樣話?”
聽到林世卿的話高宷先是大罵,接著身子卻是發抖起來。
高宷害怕林世卿說的沒錯,外邊這些秀才群情洶湧,萬一熱血上頭,說不定真能對他的府邸放火,那時他跑都沒地方跑。
思索半晌他吩咐手下道:“快把林宗文叫來,咱家要排兵布陣!”
當天傍晚高宷的花廳之中,林世卿、林宗文、高宷的侄兒高賈,以及高宷手下一眾混混頭子聚集一堂,人人臉上都閃著驚慌的顏色。
“還是去漳州吧,這福州實在待不得了。”高賈驚恐的說。
林宗文的眼中滿是猶豫,搖頭說道:“不能退啊,如今府外被重重包圍,若是想突圍出去,隻怕咱們手下人也難保公公安危。隻要肯多放些賞錢,咱們緹騎一定能守住府邸!難道朱撫台真能見死不救?”
高宷看著林宗文道:“你手下弟兄可願意效死力?”
林宗文拍著胸脯說:“自然願意為公公效死!”
林宗文嘴上雖是如此說心中卻是害怕,真要突圍,說不得得死人,這幾天包圍高宷府邸的百姓沒有膽子推倒高宷的府牆,但是卻都是拿著真刀真槍往上衝,殺死了林宗文手下的好幾個緹騎,擺明態度是要拿他們出氣。
無論是武昌還是山東的民變,稅監太監沒有被打死,但是百姓對付起他們這些太監手下的爪牙可是絲毫不猶豫的,而且他們這樣的人死了,朝廷也不怎麼追究。
林宗文肯求道:“咱們還是再守幾天吧!”
林世卿聞言卻是冷言冷語道:“朱撫台的病可不是幾天能好的,越拖局勢越差。”
林宗文大怒,一拍桌子說:“林世卿,你這廝還在這兒說風涼話,當初若不是你叫公公回府,這時大夥兒早就去了漳州了,整天自詡為公公手下謀士,也不知腦子是怎麼長的?”
林世卿對上林宗文也絲毫不弱勢,直接回懟說道:“你放的什麼屁,就你和你手下這一幫孬種,還沒出督稅衙門就跑了一半,當時若不是我勸公公回府,逼的你手下人背水一戰,不出半天伱手下這群貨色都得跑光了。”
“吵什麼!”高宷聽的心煩,一擺手說道:“朱運昌也不知是真病假病,總之現在是不會來幫忙了,再這麼拖下去,彆真出了亂子,我定下了,今晚就突圍回漳州!”
高宷對林宗文說道:“你跟手下弟兄們說,隻要護得我周全,他們在福州損失了什麼,回到漳州,泉州我都補給他們。”
林宗文欲言又止,但是聽高宷已經下了命令,他也隻能點頭。
高宷在泉州、漳州都有自己的班底,而林宗文和手下這幾年都在福州經營,掙了不少錢也做了不少破事,可是把福州百姓給得罪狠了。
高宷雖然嘴上說的漂亮,但是林宗文心中明白他們若是離開福州家裡的老小肯定要受搶劫,這幾年苦心搜刮來的家業多半要折損不少,這些錢高宷怎麼可能補?
而現在高宷要跑,林宗文也隻能護送,估計衝出去的過程中還要死傷不少弟兄,真是破財又受災。
高宷和林世卿、高賈等人商量怎麼分派突圍時,林宗文在一旁一言不發,雙眼無神。
高宷的府邸有好幾進,占地麵積極大,有亭台樓閣,甚至還有裝點出來的田園風光。
當天晚上高宷便吩咐把莊園中豬羊等牲口殺了,做了肉食犒賞府中眾人,自己也在花廳之中招待手下的大將。
林宗文吃肉之時心情沉重,隻是一杯一杯喝酒。
這時就見林世卿急急忙忙跑進來:“公公,朱撫台那兒來信了,說是他馬上去調衛所兵來鎮壓。”
“鎮壓個屁!”聞言高宷大怒,直接把林世卿遞來的書信扯了個粉碎。
朱運昌是真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他手下有撫台親兵,這是福州城中最得力的隊伍,但朱運昌都快走的人了總要考慮一下自己以後的名聲,不願意用巡撫親兵去幫太監解圍打百姓,所以想出了這麼一個找衛所兵來救場的托詞。
福州周邊的衛所兵都是本地居住的百姓,鄉裡鄉親怎麼可能會為了高宷的安全和諸生作對?到場了多半也隻是和稀泥,更何況以福州衛所兵的訓練程度,現在臨時去叫,等七八天都不一定能叫來人。
林世卿見高宷怒氣衝衝的模樣,詢問道:“公公,那咱們接下來?”
“還能怎麼辦?”高宷道:“不管朱運昌如何了,咱們準備突圍,等我出了福州再來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