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袁泡起茶來,搖頭道:“唉,今年年景不好,我家莊田上收成也受損失,今年秋天我家在分湖的兩個莊子一共才收了六百石穀。”
葉紹袁的語氣是吐槽,實際上是在炫耀自己家的產業,兩個莊子就能有六百石穀子換成白銀就有七八百兩,雖然葉家有很多人丁,但是人家莊子也多呀,特彆葉紹袁還是嫡出的讀書種子,每年在家裡麵不乾活就能分到五六百兩的收入。
一般外出給人做幕僚,哪怕是做到了頂級程度,一個月給拿上二十兩銀子就了不得了,一年下來累死累活不過二百多兩的出息,比起普通人家肯定算多,但是和他這葉家公子怎麼比?
葉紹袁這話其實也是在點沈宜修,沈宜修嫁到了王家,肯定知道王家的情況,葉紹袁很想知道沈宜修會不會後悔。
沈宜修雖然在王文龍麵前有些小女生的幼稚,但是對於外人她腦筋可是清楚的很,對葉紹袁的炫耀心思沈宜修看得一清二楚,以前一些炫耀家世的富家公子這樣的表演也不在少數,隻不過沈宜修奇怪這葉紹袁過去也不是這等的人。
對這樣的人沈宜修頗為鄙夷,一來她出身富貴之家,並不以錢財為意,二來葉紹袁這幾百兩銀子就在自家相公麵前炫耀,讓她很不高興。
一年掙個五六百兩就拿來炫耀,你可知我家相公前兩天光是賣製幣機,就賣出了三千多兩銀子,連鳳陽巡撫都要和他一起合作生意?
一年掙個五六百兩,對於普通人來說算是天上了,可是在我家相公麵前有什麼可炫耀的?
“建陽過去不是在福建公乾嗎?”
見沈宜修不理會他,葉紹袁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很不好看,但是沈宜修越是不理他,葉紹袁心中越是不服氣,既然沈宜修不搭茬,他就直接打算通過跟王文龍對比來抬高自己的身價。
王文龍也有情竇初開的青澀階段,太知道葉紹袁的心思了。
這時期的青少年想在女神麵前展現一下自己的價值,很正常。
王文龍配合的說道:“福建那邊有些變動,應的幕我去年已經辭了。”
“哦……”葉紹袁點點頭。
王文龍說的是自己當上了官不能再給人當幕僚,而在葉紹袁聽來卻以為王文龍在福建的工作遇到了什麼事情。
葉紹袁倒沒想到王文龍的確是遇到了挫折。
一個監生,沒有了工作,又養著兩個嬌妻美妾,這日子肯定難過,怪不得沒什麼銳氣。
“建陽之前是給高宷當過幕僚吧?”
葉紹袁這時回想起了自己印象中王文龍的背景,之前王文龍是給福建左布政史做幕僚的,藩台門下,怎麼樣也不會混到落魄的程度。
“高公公去歲已經被殺了。”王文龍如實說道。
“啊……我想起來了,這事我也是聽聞的。”
“世事無常,世上總有起伏,建陽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日說不定又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葉紹袁把前後信息聯係起來,似乎明白為什麼王文龍在福建的幕僚工作乾不下去了,肯定就是王文龍原本的靠山是高宷,高太監被殺之後福建左布政也就不再用他,王文龍才隻能到南京再找工作。
如此一想,原本葉紹袁對於王文龍的敵視都輕了一些,心中反而生出幾分感慨。
他覺得原本一個八閩有名的才子轉眼就混到如此落魄地步,王文龍也是挺可憐的。
而聽著兩人的對話,一旁坐著的沈宜修臉色古怪,李國仙則是忍不住笑:
相公又來了。
高太監死了,怎麼死的?
不就是被相公你弄死的嗎?
高宷的那箱黃金還藏在麗文坊宅子裡呢。